本帖最后由 封江游子 于 2014-10-5 16:33 编辑
10月2号,国庆长假的第二天,也是中国传统的节日重阳节,清晨,薄雾轻笼,温度宜人,我和随州志愿者珍的幸福 去均川接另外一名志愿者 飞砂,,然后从汉十高速,转随岳高速,前往淮河镇,根据网友提供线索,去寻访一位健在的抗日老兵。计划下午再去随南重镇三里岗,探访另一位抗日老兵。
上午十时许,在淮河中学,如约见到迎接我们的其中一位老兵刘志田的小儿子,淮河中学的刘学成老师。他告诉我们,他的父亲还有一位战友黄敬全,就住在淮河街道,只是很可惜的是,至今,国家仍没有承认其新四军老兵身份。于是,我们临时决定先去探望这位老人。前行约几十米,就到了黄敦全老人的家,他正在外面晒太阳,虽然已经95岁高龄,但是看起来还比较健康。和儿子黄中喜一起生活。看起来黄中喜家境比较优裕,临街盖的几间大房子,还有一个挖机和一辆东风小轿车,于是,我们坐下,倾听老人讲述当年的故事:黄敦全老人出生于1920年10月,1944年被乡丁熊开先抓壮丁关进随县壮丁营,然后就把这批壮丁经河南泌阳,驻马店,正阳,潢川,商城等地送往国民党军队当兵,行至安徽交界处,遭到新四军袭击,打死了押送壮丁的队伍,把他们解救出来。当晚新四军首长开会,说我们是新四军,李先念的部队,愿意参加新四军的可以留下来,不愿意留的可以发路费回家。一部分人回家了,黄敦全就坚决留下来。司令员叫黄林,黄冈人,被分配到四团,团长姓彭,连长姓张,排长姓戴。在这里,还遇到到我们下面要寻访的对象,同乡战友刘志田,他乡遇故知,分外惊喜,只是他们不在同一个团。黄敦全在四团,刘志田在二团,那时我们经常和日军发生战斗,在驻马店与日军作战,打过确山县的杨家镇,舞阳县和平顶山交界的河水镇,活捉维持会乡长司令,二团和四团同时攻打确山县的义峰镇,活捉确山县维持会长吴司令,1945年初,四团又回到京广铁路线,袭击骚扰信阳一带日伪军。后来转战到桐柏县,遇到来街上卖柴的同乡后国基,并动员参加新四军。打下固县以后,就顺势攻占固县以北的北罗冲军粮库,向老百姓开仓放粮。后来突袭了三市交界处的河水镇的日伪乡公所,此次交战,黄老带领两名新兵冲进乡公所东面的磨坊里,黄老带领两位老兵抓住了9个伪保队员和九支长枪,连长当即宣布黄老当副班长。后来黄老严重生病,高烧40多度,被送到茶叶山新四军后方临时医院。谁知第二天,日军飞机对着医院不停轰炸,医生赶紧疏散病员隐蔽,老乡后国基背着他和另一位家住月河街的姓彭的战士一同藏在大山林里,集镇上日本的飞机仍然不停的轰炸,在山林躲了两天,集镇平静了,回到医院,一片废墟,医生们都撤走了,伤病员也转移了。他们三个人一直在此等有人回来清找归队,十几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他们穿着军装,身上又没有武器,怕遭到国民党部队和日本追杀,就决定回老家躲一躲,等有消息再返回部队,从此再也没有回去。
采访完黄敦全老人,我们继续前往三十公里开外的焦奶庙村,去探望刘志田老人。黄老提出很想念老战友,于是带上黄老一同前行。虽然现在已经村村通公路,但是由于这边矿产较多,路面已经部分破损,加上现在正值秋收,路上都是打场晒粮的,开车也颇为不便。所幸的是,大雾已散,晴空万里,行走在乡间小道,看着安宁祥和的大地,千里稻黍的飘香,忙碌收割的农民,觉得生活是那么美好,这一切,都是无数先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没有他们的浴血奋战,就没有我们今日繁荣富强的中国。
路上,听刘志田老人的儿子介绍,他的父亲已经在86年的查找新五师失散人员的过程中,已被确认,恢复军籍,并从生活上给予一定的补助,从最初的每年1000多元涨到今年的7000多元。但是同为战友的黄敦全老人一直没有被认定,主要是当初上级安排人下来调查的时候无人知晓,错过了这个机会,老人的儿子为此奔走数年,向上级反映,均无下文,老人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有人能承认其新四军的身份和军籍。
刘志田老人居住环境很不好,房子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倒掉,一进门,一阵浓重的霉湿气迎面扑来,门口放着一张床,其老伴坐在床上,眼神木然,不住的哼哼,听说是骨折了,三个月没有恢复。室内到处堆放着什物,杂乱不堪,房子和主要家具至少有五十年的历史。刘志田老人听说我们来看他,非常高兴,赶紧要家人给他拿奖章和各种证件,并且郑重的戴上。他虽然耳聋眼花,但是口吃还算清楚,记忆力比较跳跃,从其零散的讲述中,我们得知其从军经历和黄老差不多,所不同的是他是主动参军的,主要战斗还是以打击日伪军为主,以补充武器和粮食,他刚参军的时候,连枪都没有。后来端掉一个伪军的乡公所,才有了第一支枪。他最传奇的经历是有一次夜间偷袭驻马店城内的日军时,和一个日本人拼刺刀。当时他们是用软梯爬上城墙进城的,和一个日本人遭遇,他个子小,怕吃亏,两个回合就一下子把日军抱着,日军腾不开刺刀,在滚打的过程中,一个老百姓打开门看到了,拿出一个大棒子,一下子打在日军头上,他就趁机跳起来,抽出日军的刺刀,连刺两下,把日本人杀了。连长见他聪明机警,把他调到当通讯员,负责送信,搜集情报。老人额头至今仍有一块伤疤,就是和日本人当时拼刺刀的时候被敌人枪尖挑伤的。就是这个通讯员,让他最终离开了部队。有一次和另一个通讯员送信到部队一个阵地,等他们走到离阵地30米的时候,发现阵地已经被日本人占领。日本人大喊抓活的,他们立即把枪夹着,往山下滚,山高路陡,当时他们都身负重伤。后来是老乡发现了把他们送到战地医院。但当时情况比较紧急,部队开始转移,重伤员不便同行,就把他放在老乡家养伤,等他伤好以后,部队不知所踪,就这样和组织失去联系,只好返乡,做了一个农民。老人虽然风烛残年,体弱多病,但是交流中可以看出很乐观豁达,据子女讲,老人一生积德行善,性格温和,老人和老伴有多种疾病,每年补助款不够吃药打针,老人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有一个好一点的遮风挡雨的房子,还有就是希望有一套军装,并穿军装照张相。
下午两点我们从淮河驱车前往三里岗火石冲村,一路走一路问,中午在五点找到晏成贵老人。晏老生于1926年,身体不错,谈起军旅生涯,就滔滔不绝。他原是国民党地方抗日游击队,他被抓壮丁的时候只有15岁,其首长叫曹司令,部队有四个团,但是编制严重不足,只是为了威慑日军,故意把部队番号增加,枪支弹药严重不足,在部队驻地,就用树木做成假炮迷糊敌人,用假子弹挂着来证明他们弹药充足。附近住着27师和125师,是川军部队,经常给他们接济弹药。虽然是游击队,打日本经常会有伤亡,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牺牲五个战友。团长叫余耳(音),经常给我们讲话,不准骚扰百姓,违令枪毙。后来才知道他是共产党。日本投降以后,部队就拉到新疆,49年9月25接受和平改编,成为一名新疆建设兵团的战士。老人的很多证件和纪念章,都在一次营房发生大火中烧掉了,当时老人赤条条的跑出来,差一点连命都丢了。在讲述过程中,丝毫没有提到当年的艰苦,但是我们知道,当年的建设兵团没有用机械,全靠一双手,把荒凉的边疆将建设成为粮仓。晏老1969年从建设兵团转到地方部队,72年转业回乡,做了一个普通的农民。老人和老伴身体尚可,子女均在附近居住,平日也有照顾,国家每年也六七千元的补助,生活应该还过得去。
结束探访,夜幕已经降临,开始返程。中途因为道路不熟,走错了一段路,以至于回到随州,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全天行程五百余公里。
昨日既是国庆长假,也是九九重阳节,虽然我们事先并无谋划,只是昨日才有空,没有想到无意中的一次寻访抗日老兵居然如此有意义。若无老人那一辈的无私奉献,保家卫国,恐怕今日我们无国可庆,做亡国奴未可知也。三位老人均已髦耋之年,有欣慰也有担忧,有高兴也有遗憾,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伟大的国度,我们有着灿烂的文化和五千年历史的沉淀,让每一个老人安度晚年,应该是全社会共同的责任,更何况,他们还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如今,屈辱的历史一去不返,我们已经在大步迈入一流大国的路上,国富民强,盛世太平,给他们更多的关爱,是不是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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