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坐上那辆直达均川大街的206路公交车时,第一次被眼前的景色给惊艳到,新修好的公路两旁,绿树成荫,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给这次寻觅之旅带来了久违的安逸感,也让我对这次均川之行充满了期待。
抵达均川的时间,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街上没有什么人。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李廷广显眼的门店,没有花哨高大上的装修,朴素的不能再普通的门头,说实话,一开始并没有给我很大的惊喜,直到我见到了李师傅本人。
在随州老百姓的家中举行传统的婚宴、生日宴等喜庆时刻,镶嵌喜字寓意的麻酥饼(又称喜饼)是不可或缺的美食。麻酥饼是一种象征,通过它将幸福、喜庆、快乐传达给各位亲朋好友,让他们也分享其中的欢欣喜悦。
麻酥饼在老一辈们的眼中往往代表的不是一种食物,更是一种记忆的味道、家乡的味道。李廷广麻酥饼早可追溯明未,李氏祖上是明朝宫廷面点师,明朝灭亡后回到随州,为了生存,在随州开设面点铺,生意非常红火,尤其是麻酥饼更是受到人们的青睐。经过几代人的精心改良,才成了老一辈人记忆中的麻酥饼。
自从李廷广会了这门手艺之后,就再也没闲过,从最开始在均川一家小小的门店做起,到现在在随州各个乡镇布满经销店,久而久之,名气也就大了起来,如今甚至在武汉已经开了一家分店。李师傅告诉我,他已经申报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希望能够将麻酥饼发扬光大。
李师傅说,做饼子是细功夫活儿,从开始和面到最后出炉共需30多道工序,每道功序都不得马虎,只有功夫到家,这样最后的饼子才会又香又酥。
1 和面
第一道工序就是和面,选用精制小麦面粉,加入自制的麦芽糖浆、黄豆粉、豌豆粉等原料,加大力道揉和。静置待面团发酵。李师傅说真正好的面团是米黄色的,白的发亮的那种加了太多添加剂,他们是不做的。做人,要守信用。做饼,要凭良心。
2 制馅
很遗憾的是,由于时间原因并未到他们的馅料制作厂进行采编,李师傅告诉我,为了保证麻酥饼的新鲜口感,饼子的馅料都是在头天早上做好,再运到均川门店来制作成饼。别看这馅料并不起眼,但是内容却是很丰富的:葡萄干,蜜枣,核桃肉,桂圆肉,花生,莲子......数下来竟然包含了20多种坚果干货。这些或炒、或磨、或熬、或煮,各种原料要用十几道工序才能最后混合成饼馅,内容丰富,营养均衡。
3 制饼
在制饼的这个过程中,现在已经划分为两大步骤来做了。一个是手工制作,一个是机器制作。因为近几年销售店的增多,光凭纯手工的制作也赶不上市场的需求,李师傅说在前几年引进了一些做饼的机器。制饼的第一步就是:称好面团、饼馅的重量,擀面皮、包饼馅、按照模具的大小做饼。
这是压制面坨的机器,用机器压制好的大小均匀的面坨,看起来胖乎乎的,格外可爱,用机器的好处就是能够更加省力,提高制饼的效率。但其实对于一些特殊的大饼,机器是压不出来的,就需要手工制作。
左边是手工做的,右边是机器压制的,很明显机器压的花边更整齐一些,但是最大的那个饼子,机器可压不出来。所以李师傅告诉我:做饼需要与时俱进,但是老手艺可不能丢。有很多人胃口可刁着呢,你偷一点懒,他就能尝出不一样来。制饼的第二步就是把做好的饼放进盛满白芝麻的筛子里,均匀地裹一层芝麻。
这样手工裹上的芝麻,再均匀不过啦!
放入模具烤盘内的白饼子,用模具压一压,让芝麻更紧实一点,就可以放进烤箱啦!
4 烤饼
烤饼子一定要把握好火候,隔一会儿,师傅就要打开烤箱,察看一下饼子烤的成色如何,是否要移动一下位置等等,约莫十分钟左右,饼香袭来,麻酥饼就可以出炉了。
烤饼的小师傅看起来很年轻,李师傅告诉我,他们都是这里的学徒,这样的小伙子还有好几个,李师傅说:现在愿意学习这门手艺的人越来越少了,夏天热,冬天忙。而且想要做好还不容易,需要眼观八方,看事做事;手脚麻利,在日复一日中累积制作经验。没有捷径可走。
架子上一排排摆满了刚刚出炉的麻酥饼,金黄的颜色,热气腾腾,直接刺激着味蕾。刚出炉的饼是最香的,整个房间里溢满了芝麻的香味。
5 写字
待饼稍稍褪去一点热气,师傅们拿起红色糖浆制成“大笔”龙飞凤舞的在饼上写上“喜”字,“寿”字,寓意着喜气洋洋,有的客人还会别具一格,要求写上“生日快乐”,就这样吉祥如意的麻酥饼就算完工了。
6 包装
包装这个步骤用上了压膜机,这样快捷又干净,李廷广麻酥饼的包装是简单的,就像我们小时候去别人家吃的喜饼一样,这用撕开包装的塑料袋,就能吃到甜甜的喜饼。简单却实用。
在忙活了好几个小时之后,李师傅终于忙完了一批饼,坐下来和我讲起来他和麻酥饼之间的故事。他说刚开始学这门手艺,是为了养家糊口。现在考虑更多的则是:一种传承吧,能代表均川的东西并不多,我们希望是其中一样。
我问李师傅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一直坚持了30多年?他是这样告诉我的:刚开始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做,后来我的儿子,我的亲戚朋友都过来了,目前我们厂里总共有20多个人。一家人守着一个店,虽起早摸黑,但因为有亲人的依偎,我们也并不觉得辛苦。
李师傅还说:“冬天的生意好,逢年过节,大家走亲访友都喜欢带着点,再加上有些在外工作的人,带上家乡的特产,去到别的城市。到了冬至或过年,只要一开门这里就排长队,周边工作的人、街巷里的老人们都赶早来买。有时候实在是忙不过来。”
我问李师傅李廷广的麻酥饼一直都是一个味道,会不会有人会吃腻,你有想过换别的口味,或者再做别的东西吗?李师傅只是摆摆手继续说道:“做人,要守信用;做饼,要凭良心 。我们从不贪心,只做喜饼,其余的不做,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手艺也是如此,总不能为了赚钱,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吧,这样会把自己的手艺做坏,会得不偿失。我旁边的蛋糕和面包也是另外的朋友在打理,我主要还是做喜饼。”
我说:李师傅,您的饼现在越卖越好,宣传你的人也越来越多,你快要成“网红”了哩!李师傅一脸茫然:啥网红?我们就是做饼的。
离开的时候,均川已经黄昏,阳光已经不在那么刺眼,我坐上回随州的公交车,心里却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原来,我们一直担心会丢失的老手艺,其实一直有人默默在传承,并且做的越来越好。
很小的时候对喜饼没什么好感,印象中的喜饼做工很粗糙,咬一口咬到了冰糖。硬硬的,很甜腻,烘烤似乎也欠缺火候,吃起来有些塞牙。记得十岁生日时,在生日宴上第一次吃到了李廷广的麻酥饼。
儿时的记忆已经残缺不全了,但是麻酥饼的味道却还留在记忆里,如今,受到面包,蛋糕等“西饼”等外来糕点的冲击,在市场上已经很难见其踪迹,没想到其实就在我们身边,小时候的味道一直都还在,只是我们长大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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