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钗待时飞 于 2017-3-11 12:24 编辑
大概是90年的春上吧,父亲用自行车从街上买回一台“凯歌”牌电视,买电视那天我们都在家,父亲是吃了早饭去的。快到晌午的时候,我们就站在湾子路口望着坡上的小路,等待着父亲的出现,穿过路边的遮挡的瓦房和杂书,父亲的自行车从邻村路口出来了,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一个大黄箱子,缓慢地颠簸在乡村小路上。
父亲到家后,邻居都过来围观,父亲来不及擦脸上的汗水,把车子立起后,就急急忙忙地解绳子了。黄箱子在众人的帮助下抬到堂屋,当剪刀拆开封箱的胶带,用手拿去电视上的泡沫盒的时候,小娃子们都喜得跳起来了。电视机连同下面的泡沫被抱着放到了堂屋的桌子上,生怕磕坏了。插上电源,抽出银得发亮的天线,扭动开关,电视就出现了,虽然有些雪花,围观的人们却都开心地看了起来。至此以后,每天中午都有邻居过来看电视,为了照顾大家都能看到,父亲又去街上买了个黄色的电视柜,电视柜放在我房屋门口,记得那时候经常放一些打仗的,我也看不懂,只记得解放军骑着马奔驰在山野间。乡亲们看完电视,差不多都下午两点了,该出工的出工,该放牛的放牛去了,放在电视柜的电视机壳子热得烫手。
家里人都很爱惜这台电视,平常不放的时候会用红布搭起来,调台都要叫父亲去调,谁也不敢轻易乱动的。后来家里买了“神明柜”,电视机从此就放在了“神明柜”左边,这一放就是20多年。后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渐渐地大家都买电视了,只有几个近邻晚上还是会来看电视,无论寒暑。大婶呢,通常会带着线底子,大叔呢,通常会带着茶水、纸烟,有时看见我家剥棉花,他们也会热情地围坐剥棉花,大家坐在一起,边剥边看,边聊边议,棉花也剥了,电视里放的内容也解透了,印象最深的是看《白眉大侠》,邻居们是不卯天的来,然而有一天,他们在看完三集电视回去后才发现家里的猪被人偷了。
邻居们来看电视,父母是非常欢迎的,连忙拿“位”,家里好像开了一个免费的电影院,不仅要随时开电视还要陪看,父亲不喜欢看电视,通常是母亲陪看,即使陪到打哈欠了,也要小心的打,生怕“得罪”邻居们。不知道那时候的电视为什么那么好看,所播的电视剧后来都成了经典,印象中有《小龙人》、《电脑娃娃》、《婉君》、《海灯法师》、《封神榜》|、《西游记》……
到了两千年以后,电视节目多了起来,随州综合、经济频道白天也开播了,再也不用担心晚上停电、星期二电视台休息了,然而伴随我们一路成长的电视机却早已沧桑不已,调音开关、调台旋钮换过多次,那神气的天线也已经折断,但这丝毫不妨碍我们对它的喜爱,然而我的视力却不行了,看个电视一定要站在跟前,不然看不清,于是每当我看电视的时候总会传来这样的声音“站远点”、“声音开小点”、“把电视关它,早点睡,日照在看”。遇到多个台放好看的电视,兄妹矛盾就起来了,这个要看《还珠格格》,那个要看《风云》,旁边的老人也有分歧,这个想看老戏,那个想看新闻。后来家里又多了一台“凯歌”电视,是幺爹买彩电后不要的。幺爹给的电视我们放到房屋看,父母他们在堂屋看新闻之类的。随着电视机的老化,中央台经常收不到,下雪后更明显。2007年,父亲从街上买了一台杂牌小“彩电”,外架了室外天线,然而那久违的彩色画面,却再也不能带给我们看电视的欢声笑语了,广告太多,电视内容早已今非昔比,父母只呼“看不懂、不好看”,他们开电视,也许只是为了给冷清的屋子,增加点人气罢了,同样的,三十的晚上再也不会有个少年蜷缩着身子,烤着炉子看春晚了。如今电视机越做越大,也越来越便宜,却再也承载不了人们的精神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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