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徐徐风 著 白石桥路5号,首都体育馆。 那一天晚上,在白石桥首体门口,刘流领教了女人在情变方面的第一课。 那天是郑智化1995年北京演唱会。郑25岁发表第一首歌曲”开心女孩”,吸引了众多不喑世事的、开心或不开心的小女孩。 刘流是郑智化的千万个星迷之一,150元一张的二等座刘流毫不犹豫地卖了。这使得妈妈唠叨了半个月,她一个月的工资才180元。 从南池子的家里出来,过了西直门,还没到北展,人流就多了起来,每当首体或北展有演出,这条西外大街就顿时热闹非凡,小伙子们个个打扮得西装笔挺,姑娘们更是花枝招展。其中许多成双结对的情侣,刘流触景生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里是她和漆一道经常来的地方,先前,这里一片农田,一溜儿摆开的虽有北展、动物园、首体,紫竹院,但等白天逛动物园或参加展览活动的外地人群一过,晚上就没什么人了。那时候漆一道总爱拉着她上莫斯科餐厅舞厅,那里面的俄罗斯情调令人着迷,或忧伤或激昂的前苏联歌曲,总使人想起《钢铁是怎样练成的》中的冬妮娅,和那个在狱中乞求保尔取走自己处女宝的苦难女孩。 面积约54,600平方米的首都体育馆,修建于1968年,位于海淀区西直门外白石桥5号,毗邻奥林匹克饭店。占地七公顷,东西长一百二十二米,南北宽一百零七米。馆内设一万八千个观众席,是与当时北京东城的工体互为双雄的最大的现代化体育馆。 人声蒸耳,万目期待,郑智化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开唱,万众欢腾,刘流听进的是两耳朵悲凉: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
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
永远难忘记
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每次的演唱会,刘流都会和观众一起随着歌手的号召万人合唱,摇头晃脑,忘乎所以,即便是忧伤的歌词,也被狂热的歌迷弄得欢天喜地,嫁人中榜似的。一时间,首体气势震天,威武雄壮,就像是一锅沸腾的开水,沸至顶点。 但今天,刘流被郑智化的情绪拖进去了。 如今的我生活就像在演戏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
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 总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的空虚
总是靠一点酒精的麻醉才能够睡去
刘流的眼泪湿了。 1961年11月14日生于台北、天蝎座的郑智化,2岁患上小儿麻痹,变成四脚爬行的动物似的人。起先他通过代理开心洗发精、芙丽思香沿乳等一系列女性日常用品的广告作品获得热烈回响,在广告界受到肯定。26岁时认识唱片公司的老板阿桂,推出第一张个人专辑唱片"老幺的故事"。此后十余年发行十余张专辑,其个人创作歌曲超过100首。堪称“歌坛奇才”。 他从艰难中走向辉煌,而我刘流,正常健康,形貌娇好,如今不但一事无成,还被人给蹬了。郑智化那泣诉般的演唱,戳痛着她的心: 寻寻觅觅寻不到活着的证据
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
骄傲无知的现代人不知道珍惜
那一片被文明糟踏过的海洋和天地
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
刘流举起手中全新九八式甲HY8475望远镜,全场搜索。 这架规格50*5056M/1000M、镜头内部有标尺的红色镀膜远视装备,非常清淅,五百米内看人脸孔如在眼前,是漆一道专门为她添置的。望远镜中,她能看见郑智化歌唱中湿润的眼睛。他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 传言说他因为唱那首《大国民》坐牢,其实并没有,因为他是在台湾。歌词唱的是,“宣传的口号说大家都有钱,贫富的差距假装没看见,贪官污吏一手遮天....” 是化迷的话,更多的详细你可以去郑智化贴吧里面去看看,也有专门的郑智化群,哈哈,我就在!刘流的望远镜漫无目标地在观众席上掠过,也许,他会出现。同为化迷,漆一道钦佩郑的超人之处。今天,他不会缺席的。 演唱会继续,《太阳为我准备的葬礼》—— 把所有的眼泪都藏在风里
让自己慢慢融化在蓝色的天空 太阳为我准备了一场如此盛大的葬礼
我又怎敢缺席
愿我从此睡下再也不醒来
这是狼的葬礼
刘流的手一抖,惊讶地站了起来,这歌词真不吉利。她终于发现了目标,在她的斜对面,体育场北区的东侧坐席,漆一道和一个女孩谈笑风生,指点风流。女孩依偎在他的胸前,小鸟依人,青腾树绕,幸福极了。这种状态不是一天两月的关系做得出来的。 刘流的望远镜在那女孩的脸上长时间停留,反复鉴定,她的手开始发抖,漆一道这个王八蛋,不愧为一头高级色狼,泡妞专家。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确实比自己漂亮。 狼还在写诗 这是阳的葬礼
我在太阳残存的温暖下
给我最后的祝福
所有的悲伤都还给你吧
要让她远离这不忠的人际 怎么办? 必须让那个女人远离这不忠的人际。 在演唱会结束后的人流中,三个人在大门处相遇了。高大帅气的漆一道身旁,是娇嗔幸福的宁林,在蜜一样的甜美中,当眼前突然间出现的一个女孩使漆一道手足无措时,宁林仍然沉睡在美好的爱情亨受之中。 在刘流愤然的目光中,漆一道神色在短时间的慌乱之后,趋于平静。“刘流,这是宁林,我正要给你介绍”。 其实不用他的介绍,刘流走到宁林面前,直截了当地说,“认识一下,我叫刘流。”她伸出了手。“这个男人,我们是多年的恋人。”然后愤懑的目光逼视着宁林,“你不会犯贱吧。” 宁林惊呆了,完全崩溃了! 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一瞬间,整个世界被颠覆了,恋人、爱情、幸福,秩序,突然间崩塌,漆一道那曾经无比温存、何等帅气的脸庞,现在扭转变形,丑恶变态。 “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刘流说,“我想,你应该知道现在怎么做。” 漆一道有些气急败坏,“真的吗?你在胡说。”又或惊喜,“你是说我要当爸爸?” 宁林已然冷静下来,男人亨乐,女人受害。她走到刘流的身旁,面向漆一道说,“一切都不用再说了,漆一道,我容得了你使坏,但绝容不了背判和不忠。对我,对她,你罪孽深重。” 漆一道惊魂不定,宁林一瞬间状态突变,从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一跃变成一个冷峻的法官,批判的口吻锋利的切口令他无地自容。 “你说过,中国人的人格理想很有意思,儒家和道家从来不是彻底分离的,而是人格理想的两端。用林语堂先生的话来讲,中国每一个人的社会理想都是儒家,而每一个人的自然人格理想都是道家。” “你总是要别人做君子,而自己却鸡鸣狗盗;你总是让别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己却扼杀真善,”宁林说。“你应该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 她扭身而去——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使手段上阴招,她都波澜不惊,不失主动。但他的这一手玩儿得太漂亮了,她竟然豪无察觉。原来在此之前,与男人相比,她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女孩儿,这使她万分惊讶! 一个女人,从心理上成熟了!是在她得以品味到情变的滋味之后。 从那一天起,漆一道再也没见到她。 徐徐风,姓名:李志平;QQ:1634797200;13717702228/13872887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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