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梦中的绿洲! 于 2015-3-16 17:14 编辑
包毅国先生通过对大量考古发掘报告的解读,又亲身行走在随州的山水大地,从而,清晰地认识到了随州这片土地在5000年前后,稻作农耕文化生态已十分成熟、稳定。而且他们的生产、生活水平领先于周边地区。他虽然不能证明5000年前后这里的原住先民叫炎帝神农,但包毅国先生能够用有力的证据说明随州的先民在5000年前后创造了中华民族成长中最核心的文化生态。唯有文化生态累积到一定厚度时,它就会成长为成熟的思想和观念。当它成为一种稳定的文化生态时,任何强大的力量,都难以摧毁和改变这种文化生态。
包毅国先生为了弄清形成随州文化大传统的背景,他还和地质学家交朋友。明白了随州山水起源于“杨子板块”和“华北板块”的碰撞。这一刻,苍天震悚,大地觳觫,在石与火的狂欢中,大地在塌陷、褶皱、隆起、塌陷的是盆地,褶皱的是丘陵,隆起的是高山。这次碰撞的结果是秦岭之南,长江之北有了南(阳)襄(阳)盆地和江汉盆地。这两大盆地的边缘矗立起了无宗无脉的褶皱断块山块,这就是巍峨雄奇的大洪山。大洪山中有几泓清泉,沉着而深厚地为人间输送着汩汩清流。它们欢快而酣畅地流淌。厚道而执着地为丘陵岗地,平原提供着滋润和濡养,它的名字叫涢水。这条涢水把大片大片的土地联结为一个整体。因为稻谷的种植,这片土地必然产生一个勇于“揽憨”的英雄。包毅国先生认为在真实的历史研究中,历史文献虽然处于末的地位,但它蕴含着真实历史的影形。就是说,这个领袖式的“揽憨”的文化英雄的名字叫炎帝神农,在口耳相传的历史过程中,这个英雄的名字没有变异。鲁国的大夫展禽认定这些口传就是历史的真实,《左传》用文字记录了展禽的这种认定。其实历史的真实也是这样,凭着涢水流域良好的地貌和温和的气候,充足的日照,丰沛的降雨,“揽憨”的炎帝神农把众多的家族聚在自己身边,开发这片很适合人类生存的土地,涢水流域就这样连结成一个整体,这个小整体进入大水系寻找更大的成长空间。这就是文明的成长过程。
文明成长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善于吸纳和融入。包毅国先生通过文字起源分析流传于随州的民间传说蕴含着真实的历史。这就是“随”字。“隨”字的左边是一片土地表示大山无石之陆(《说文解字》),右边是一片经过经营的肥沃的土地,中间是画的“足”。这是一个会意字,是讲两块土地融合在一起的意思。这个字来源于“炎黄之战”传说。相传惨烈的战争使炎黄两族都遭受重创,于是两族都希望以体面的方式结束战争。黄帝对炎帝说:“你为南方的天帝,你在南方代我行使中央天帝的职责。”炎帝应诺,愿意跟从黄帝。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把自己的故里更名为“隨”。随州境内的新石器时期文化遗址的发掘报告也表明,这一地区的文化内涵既有鲜明的南方文化元素,也有北方文化诸种元素。已故的哈佛大学人类学系教授张光直认为这种状况为交互作用圈。张光直针对中国史前文化这种区域性特征的现象,向国人们介绍了两个英语概念,一个是interaction sphere,用汉语讲,它就是“互动领域”,张光直将它译为“交互作用圈”;一个是area co-tradition,可以译成“区域合作的传统”, 张光直称之为“地域共同传统”。并说明,这种交互作用圈或地域共同传统是产生人类文明的温床。想一想,强势的文化生态是难以放下身段,吸纳和融入异质文明的。而善于融会贯通才是文明健康成长的根本。“隨”是炎黄融合不可替代,难以复制的符号和标记。炎帝神农代表着稻作农耕的长江文化,黄帝轩辕代表着粟作农耕的黄河文化。不尽相同的文化的融合首先是为中华文明的成长提供了一个比印度的恒河,中东的底格里斯、幼发拉底两河,埃及的尼罗河大得多的完美而足够的空间。其次是旱作农耕的强悍和豪迈与稻作农耕的精细及和谐形成互补,为一个民族性格的强健注入了生机与活力。最重要的是炎黄的融合为中华民族的大一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可以说“隨”的出现,统一就成了一个民族永恒的主题。尽管中国的长江和黄河有过分裂的历史,但分裂的双方时刻都对抗着,为统一做着准备。其实这样的分裂就是一种特殊状态下的统一。
包毅国先生生在随州,长在随州,他认为自己报答这种生养之恩的最佳方式就是深入研究,精确把握这片土地的历史。历史从某种角度讲,就是一个民族的辉煌记忆和光彩符号。无数的辉煌记忆和光彩符号垒砌在一起,就构成一个民族的历史。热爱家乡看起来是小爱,但它是大爱的起点。它是实实在在的爱国主义情感。祖国的字面含义就是老祖先生活过的地方。爱炎帝神农就和爱国家、爱民族联系在了一起。这种情怀就是国家民族情怀。事实上,炎帝神农在这片土地上创立了相对完美的成熟的东方文化生态,这种文化生态为一个伟大民族的成长提供了充足的营养。后世的思想家、学问家只要去认真梳理先祖创立的文化生态,就站立成中国文化的一座又一座高峰。当政者只要把这种文化生态调适到最佳继承发展状态,他就会写下中华民族最辉煌的篇章。
这时,包毅国先生做起了又一个梦,这就是建立一个平台,认知炎帝神农的价值。有了来自古代的文化信息和传说,就会有了足够的认知,方能实现文化认同,唤醒文化自觉,恢复文化自信。这个平台不是某党、某派、某集团所独有,而是炎黄子孙共有的精神家园。这就是中华民族的国家民族宗庙之思。在国家民族的宗庙里,面对共同的先祖,政治的歧见可以搁置,阶级的冲突可以淡化,历史的恩怨可以放下,共同承担民族的历史责任和崇高使命就会被提起和认同。这就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民族复兴是近代中华民族不可置疑的共识,不同政党、不同派别、不同的利益集团,无论政治立场、观点、路线差异多么大,都把民族复兴作为当然使命。民族复兴中最重要的是文化复兴。复兴的前提是意识到衰落,必须正视我们的民族文化已经严重伤害和崩塌,成为碎片。近代以来,中华民族遭遇亘古未有之变局。中国被迫从自己的天下体系进入西方构建的世界体系。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只要不甘心灭亡,我们都必须面对这个世界体系。我们不甘心屈辱地进入这个体系,并希望改变这个体系,不管愿意不愿意,你都必须进入,只有进入了,你才能改变、才能主导,这就是中华民族的复兴之希望。而文化复兴则是为民族复兴提供理论根据,价值依托和意义支撑。文化复兴好比一个丧失主见的人恢复主见。炎帝神农文化曾经是中华民族绝大多数成员所理解并能够接受的思想源泉。在炎帝神农故里建立国家民族宗庙,是因为随州这片土地上具备和谐、稳定、奋发、统一、宽容、诚实、厚道的文化生态,这是中华民族核心的精神元素,它是一个民族凝聚成一个整体的根本。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国家民族宗庙的构想就不仅仅是随州城市文脉发展的规划,或一座城市文化主题的设想,更不是依据历史文献的记录在这里建一个吸引游客观光的旅游景区。它不再是一个故土情结的问题,而是在谋划与追寻国家民族最深刻、最持久、最核心的稀缺元素。从这些稀缺元素中吸取足够的营养,才能创造出最有说服力的核心价值观。如果说一个伟大民族拿不出自己具有竞争力的价值观,那么面对强势的文化就可能丧失自信,迷失自我。看一看强势的文化把自己的价值观放在比经济、军事更重要的地位,就必须要对中华民族自己的价值观作出战略思考。这就是说,国家民族宗庙就是建立一个传承东方文化的平台,为中华民族的复兴提供有效的思想源泉,促进伟大民族精神家园的形成与稳固。为民族的复兴提供不竭的思想动力。而炎帝神农稻作农耕文化生态中蕴含着人类文明中最完美的文化元素。人类进入文明时代,思想界就是通过精细的稻作农耕文化生态中提炼出“正德、利用、厚生、惟和”(《尚书·虞书·大禹谟》)的思想观念。这八个字其实是人类文明发展的永恒的主题。
以高尚的德性聚集力量,认识天地自然,尊重天地自然,顺应天地自然,就是利用,厚生是人民的生活得以改善提高,惟和则是人类的和谐世界。今天,人类面临的霸权、强权、恐怖、争斗,生态的危机、精神的危机、经济的危机等等,我们其实就可以从这八个字里找到出路。中华文化通过国家民族宗庙这个平台,通过对传统的追寻和现实的推进来向人类贡献具有普遍意义的价值观。这就是包毅国先生的“随州之梦”。
在包毅国的“随州之梦”正酣之时,包毅国遇到了一道生命的坎坷,他无法选择和无奈地作了胃切除手术,手术的压力和化疗的苦痛难以言说。他说:“如果用语言表述是生不如死四个字!”这时,是中断还是坚持,两个同样有力的声音在向他呼唤。中断了,会有益于身体的康复健康;坚持下去,会使多年的梦想得以实现。怎么办?什么是真正的生命意义,是简单地肉体生命延续,还是在有限的生命中追求更加久远的文化内容?经过沉静的思考,他才体味到生命的意义,是对文化的领悟,把这种领悟传递下去,就是文化生命的延续,或者说是生命的再生。把握好短暂的人生瞬间,就是生命的意义。于是,他在漫长的化疗过程中,以少有的沉静、从容,细细梳理着炎帝神农文化。他知道,搭建国家民族宗庙这个平台,必须夯实理论的基础。
我们无法选择历史,但我们可以创造历史。创造历史需要生命的伟大,思想的激情。我们的睿智往往如云月雾花,流星闪电,朦朦胧胧,稍纵即逝。当智慧的花朵一闪现,我们就及时地抓住它,这可能就是契机,我们抓住了契机就等于把握了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