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2018年双十一落下帷幕,京东凭借1598亿元的下单金额再创新高。
但在巨额交易背后,为保证商品快速地分拣、包装和运输,京东长久以来招募了一批又一批实习生,而这些刚刚进入社会的实习生,却面临着高强度的工作,双十一期间每日工作时长甚至超过12个小时。
工作超时,薪资微薄
“很长时间以来,上班时间超过10小时,每月工资仅4000元左右”,一位在山东某京东仓储基地担任实习领班的大三学生向AI财经社透露。他还表示,规定的夜班时长是从中午一点至晚上十二点,但实际上,加班到凌晨一两点的情况时常发生。并且,尽管有夜班补助,但超出规定的时长,京东方面并未提供任何补贴,偶尔的零食发放被普遍视为一种福利。
“工作真的很熬人,在仓库里重复地工作,中间仅有一次饭,几乎没有时间休息。”来自江苏镇江句容京东仓储基地的两位实习生告诉AI财经社,他们上的是晚班,平均每日工作时长超10小时,双十一期间甚至连续几日每天工作12小时,而他们的实习工资仅为13元/小时,加班补助标准为:10小时之外,每小时增加1元人民币,即14元/小时。
此前,两位实习生还向AI财经社表明,京东方面曾承诺实习结束就发工资,但距离他们离职已过去快两周,薪资依然没有发放。
句容京东仓储相关员工对实习生每天至少10小时的工作时长予以证实,但对实习学生未发放薪资表示不知情。据他描述,句容京东仓储临时工的薪资平均160-180元/天,这意味着临时工每小时最多可获得18元人民币,而句容市非全日制用工小时最低工资标准是18.5元/小时。
5日,两位实习生向AI财经社表示工资已发,不过一样的工作时长(10小时+/天*10天),二人收到的薪资却分别为人民币1147元、981元。其学校相关负责老师表示,部分同学存在漏发工资的情况,并将相关同学名单做好统计,“应该是之后补发”。
值得注意的是,从实际薪资数额来看,与句容京东仓储方面此前承诺的13-14元/时的补贴不同,句容京东仓储基地实习生的实际到手薪酬平均最高仅达11.4元/时。
曾在山东德州齐河京东仓储物流基地实习的一名学生表示,实习前,京东方面告知早班时间为早八点半至晚八点半,但实习开始后,下班时间延长至晚十点半。甚至有好几天,晚十一二点才结束工作。“按照京东的分配工作,我分在打包上,站12小时,中间就中午吃饭还有去了一趟厕所,其他时间一直站着,每次下班脚底板和腰都疼。
京东某基地班次时间表
有实习生向AI财经社透露,在实习一段时间后,他们会有明显的崩溃情绪。其中,在山东某京东仓储基地担任实习领班的大三学生表示,他手下的队友一度因工作强度太大,受不了而罢工。而在京东齐河仓储基地实习的学生则补充道,加班本身没有补贴,后来学生们情绪波动太大,京东方面担心他们不干,领班随后提出13元/小时的加班补助。
事实上,有关工作强度与薪资待遇问题,至少在2014年初,就有京东实习生在新浪微博上吐槽,“全天10个小时不停歇工作、还没工服没手套没午餐没健康”、薪资“一小时不到12块”。
不过,一位获京东“优秀实习生”称号的四川某职业学院大三学生告诉AI财经社,在他所实习的成都某京东基地,只有双十一单量多,才会酌情加班,并承认有加班工资,但他并不愿意透露具体数额。
校企合作,强制实习
在110法律网、物流管理贴吧等多家网站上,类似于“学校强制安排学生进京东实习,算是违法吗”、“本人大三,学校安排双十一在西安京东实习”等投诉、求助帖层出不穷。
据句容京东仓储基地的两位实习生透露,“实习算是我们的一个科目,如果不实习,这门实习科目将会算零分,意味着挂科”。
这两名实习生就读于江苏某所大专院校,在他们那里,美其名曰的“校企合作”十分普遍,物流专业的学生们除了去京东实习,还有苏宁、百世可供选择,但做的都是底层的体力工作,譬如对快递码、搬快递等。而与他们一同在京东实习的,也有其他学校的学生,不过工作内容也都大同小异。
面对高强度的实习工作,学生们曾试图与学校实习课任教老师反映情况,但由于实习隶属于学校安排,老师也无计可施,只能帮学生们与京东方面沟通,比如身体不舒服会帮学生们请假。
在京东齐河仓储基地实习的学生表示,学生们虽有怨言,但不敢离职,因为学校的带队老师告诉他们,实习情况会随实习报告记入档案,要是干不好,会有黑历史,自己提前回来的,学校会给处分。这名学生还透露,同和他一起实习的还有来自山东德州几所学校的学生,他们受到过校方“干不好不准毕业”的警告。
AI财经社试图联系相关带队老师,但据他们表述,他们多与京东方面签署了保密协议,有关学生在京东的实习情况,一概不许透露。
问题频出,解决无门
早前英国《金融时报》曾调查了8名分别来自5所职业学院的京东实习生,他们也普遍反映了京东对实习生存在用工时间长、薪资低、被迫实习等问题。京东方面一位发言人当时回应称,“一些临时工被雇来协助为期两到三周的销售高峰,他们的待遇可能没有按照我们的标准。”
实习生还向AI财经社证实,“双十一期间物流招兼职人员都招不到,找学生人数多,还比较固定”。
京东公关也曾向未来网回应称,“经过初步核查,在大促高峰阶段确实存在部分实习生加班现象。”
但学生们的遭遇还远不止于此。
在山东某京东仓储基地担任实习领班的大三学生还向AI财经社爆料,“二三月份起自己就搬进京东宿舍,但一直未签实习合同,到了五月才签,没签合同前干活没给工资”。
句容京东仓储基地实习的一位学生还与AI财经社反映称,自己曾遭遇仓库安检人员的暴力对待。“有一次把耳机带进仓库,被安检人员扔到桌上,安检完去拿回的时候,遭遇安检人员动手甩我胳膊,甚至讽刺我‘有娘生没娘养’。后来和京东领导沟通反映,他当即允诺要调监控,但第二天却不了了之。”
在京东齐河仓储基地实习的学生则承认自己在京东实习期间,感觉到被羞辱。“你如果干活干得慢,喇叭里喊的都是你的名字,催促你干活”。他还向AI财经社透露,“怕我们偷东西,不让我们随便出去,上厕所都得去找领班请假,拿到离岗证才让出去,每次出去还要脱鞋搜身,女性工作人员拿着那种搜身机器,无论面对男生女生,还会摸一把你身上”。
而在新浪微博等社交平台上,京东实习生有关“货物发错需要实习生自己买赔”、“实习宿舍条件非常差”等问题的吐槽,更是比比皆是。
针对实习学生反映的相关问题,京东总部回应AI财经社称,“经过排查确认,目前学生实习已经结束,薪酬也已按照协议结算。参与实习的每名学生都按照相关实习规定签署三方协议,实习期间园区提供餐补及住宿。与学校间展开的合作,响应'校企合作,产教融合'的号召,既丰富了院校的教育方式,又加强了企业的人才培养和储备。我们也将进一步创造条件,为广大学子提供更好的实习环境。”
“员工是我的兄弟”
不少京东实习生向AI财经社表示,这次实习的经历,已经损坏了其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之前听说过双十一物流的疯狂,做了一定准备,但没想到会这么剥削,京东高效率背后竟然是这样的,心情很复杂,百感交集”。
纵观京东长年累月努力打造的企业形象,一度以刘强东高调宣扬的“员工是我的兄弟”著称,刘强东也多次在公开场合承诺,为京东员工改善住宿条件、缴纳五险一金、帮助基层员工五年内在老家买房、保障员工们子女教育。在央视一档节目中,刘强东还坦言,“如果让我只是为了钱去不择手段,去压榨咱们的劳动力,去赚昧良心的钱,那都不是我心目中的梦想和理想。”
对于自己的家乡宿迁,刘强东更是心系桑梓。2009年,刘强东将分散在广州、上海、北京的客服部门统一集中迁到了宿迁,建了一座总建筑面积达6000平方米的全国客服中心,为宿迁人民创造了几万就业岗位。
京东除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之外,刘强东还为家乡招商引资,把当当、小米、途牛、等大平台也引进宿迁。2015年刘强东领着娇妻“奶茶妹妹”衣锦还乡之际,还给光明村60岁以上的老人,每人发放一万元现金红包,邻村的老人闻讯也纷纷前来领取,豪气的刘强东丝毫不阻拦。
不过近来,刘强东和京东的形象却一直在走下坡路。
九月起,疑似刘强东在美国明尼苏达大学性侵女学生的案件在国内曝光,这几日,有关京东裁员先拿未婚未孕女性员工下手的说法又甚嚣尘上。尽管对于此类事件,京东方面屡次公开发布声明,宣告辟谣,甚至宣称寻求法律方式解决,但随着证据愈加确凿,京东的品牌形象大打折扣、市值也遭遇大跌。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在央视一段2017年的采访上,刘强东与自爆怀孕四个月的女副总杜爽之间“暗波流东”的对话,已叫不少网友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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