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清辉常照家 我七岁丧父。记得那天一大清早,母亲把我从床上叫起来,说:你爹死了,你快去喊叫他。我怯生生地走到爹住的房门口,喊了两声——当然不会有应了。这时,母亲嚎陶大哭起来,引来了左邻右舍,男女老少,我趁机溜到外面玩去了。村里的付子说,你爹死了你为啥不哭?我说,哭也哭不活。在我上面还有三个姐驵,要是按后院三妈说的,母亲怀生的远不止这三个,在旧社会,传宗接代意识是根深蒂固的,连连生女,母亲没有少挨丈夫的骂,以后生婴马上丢尿罐溺死。直到我这个男丁出生,母亲才算松了一口气,家庭气氛才好了点。 从小我跟母亲相依为命,那时家里有十几亩地,耕田打耙都是请人,平常庄稼就是母亲一人莳弄,起早贪黑。晚上还要纺绵线,织好了布好卖钱交公粮。收割忙季,我也得帮一把手,鸡子刚叫就起床,到地里扯扁豆,手指被勒出血口,两个小腿蹲得酸疼。 后来上学了,只在星期天割草放牛。好在,以后合作化运动了,田地农具耕牛都充公了,母亲心疼一阵子。我却认为是好事,她起码不再为田地收成交公粮操心了,我可以安心上学。母亲在生产队里挣工分,虽然生活困苦,但那时大伙也都差不多。对于我的上学问题,母样是放任自流,只要想上,她支持,我放弃,她也不反对。好多同学因生活困难掇学,家里的穷困倒激发我的学习热情,我从小学、初中、高中一步没停。考上大学,我和母亲似乎并没有感到开心,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反响,在那些年月上不上大学人们都相当淡然。当我背着个被窝卷离开村子时,母亲没有送我,我看见她不住用衣角擦眼。村里人们正在端着碗吃饭,彦子给我掏了几斤粮票。我要到千里之外的江南去了。把个老母一个人留在家里。 在学校最挂念的就是母亲,她是个小脚,走路就象踩高跷,两个足跟着地,趔趄不稳,她怎样到井台汲水,怎样把生产队就地里分的红薯拿回家,她一个人怎样过思儿的长夜,有时候彻夜不眠,刚睡着就梦到她的身影。漆黑的夜晚,她孤独地守着冷落的家,谁能给她做个伴?长长的暗夜她如何度过,我多想天天都有月亮,让月光能天天给母亲照明作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