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难望岁月（一）

豫南楚民

      

       人生是叶，一片、二片，叠满行程；
       岁月是河，流淌的是无法忘却的记忆和把握的年华；留下的是隐隐伤痛！

      

       漫漫人生路、历尽人间沧桑，我出生在一个破落的地主家庭，父母没有给我留下财富；儿时没有给我带来欢乐！在那个‘唯成份论’的阶级斗争年代，社会岐视和偏见使我幼小心灵蒙上‘阴影’；美好‘憧憬’成为‘梦幻’；‘人生轨迹’被无情‘逆转’！

    一九六六年，一场无情的政治运动把我们一家卷入‘谷底深渊’——因成份不好被‘注销’城镇户口‘下放’农村！ - -对于一个老少九口人吃饭、没有劳力的大家庭，靠挣工分‘夺粮’维持生活，简直就是一场‘生死考验’！经商一辈子、没有种过田的年迈父亲急得双目失明’，一家人的希望就落到我身上。我成了这个家里（上有祖母、父母、下有五个未成年妹妹）唯一‘男劳力’！生活重负、精神压力使我几乎‘崩溃’，艰苦漫长的十七年坎坷生涯，令人不堪回首：

　　  六三年我初中毕业，因‘家庭出身’——就被取消高中考试，带着沮丧心情回家、找不到工作又被下放农村，失落、无奈、绝望使我感到万念俱灰！为寻求精神上的解脱，我只有拼命的干活来‘麻醉’自己： -

拖着‘身心交瘁’的身子、我每天跟生产队的‘满劳力’一样三出工、干同样的活。对于我当时只有40多公斤、瘦弱的身体来说无疑比别人更吃力。记得开始学‘犁田’时，我两手使劲捉住犁，嘴里不停‘吆喝’，半天下来、舌干口渴、精疲力尽，肩膀痛得抬不起来；最危险是站‘牛拉耙’耙地，牛不听使唤、好几次被摔了下来。每年开春‘犁秧底’、冬天‘耖水田’、田水冰冷剌骨；‘夏收’犁‘麦茬’、麦茬扎腿，腿上尽是一条条血口子；秋收起板田、土壤板结、累得腰臂疼痛！到了稻、麦收获季节，白天抢收割，晚上加班‘打’（脱粒），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超负荷的劳动使我浑身瘫软、身不由己倒在草垛上。

      那时都是讲‘包工’：担粪‘过秤’称、挑捆子查担数（计工分）。最累人的活要数‘挑捆子’：挑一百多斤重的捆子；走‘一脚宽’的‘田埂’；上七、八米高的梯子，半天得跑几十趟，遇到‘水田’泥巴漫过‘腿膝盖’、两条腿裹在泥里（拨不动）——肩上沉甸甸，两腿如‘灌铅’！挑到稻场还要爬梯子、上‘垛子’，碰到‘又湿又重’的捆子’总是硬撑着上，常常压得我喘粗气、腿发抖、直不起腰！稻、麦两季一挑就是几十天！一开始肩膀磨破红肿出血，后来结成‘老茧’！因长期使用右肩，致使我右肋变形突出。 -

　　  ——收了工、还要去自家菜园种菜，晚上总是摸黑到（六、七米高的）河堤下面担水浇菜，一担就是几十挑。有时连累带饿，‘一步四指’都挪不动了； -

　　  ——家里吃饭人多，每月得进大山拾两车柴，大山离家四五十公里，拾一趟柴得三、四天，就只带点米和酸菜，早上起早做一顿，中午、晚上吃剩（凉）的，渴了就喝山泉水。上山拾柴没有路，脚下尽是落叶,一不小心，就被滑倒；回家拉柴车更危险：山路弯曲狭窄，稍不留神，就会掉下万丈深渊；一天赶不到家，天黑就扯捆稻草铺在‘车档’底下睡，遇上刮风、下雨就用被子蒙住头。回家身子就象‘散了架’，眼皮‘肿’得象桃子，还要拖着‘虚脱’的身子下地干活，唯恐‘误工受惩’。 -

　　  ——夜里，瞅生产队不加班、偷偷点个煤油灯、拿出斧头、锯等木制工具，赶制一、二件木器　，或拿出笔墨画几张‘画’，一干就是一个‘通宵’。第二天拿到集上去卖，以弥补家用。 -记得一年腊月三十，我起五更去（二十里外的）‘河南吴店’赶集，卖了一张桌子、两条凳子、一幅画一共１５元钱，买了二斤肉、五斤粉条、半布袋萝卜。晚上妻子把它‘一锅熬’，吃‘团年饭’时，孩子们馋嘴尽‘拣’肉吃，妻子笑着说：“萝卜好吃，从前有个穷人说过：‘萝卜煮得稀巴烂，一当肉来二当饭，有朝一日时辰转，顿顿吃肉象过年’”后来这个穷人发财了。妻子的‘乐观’让我感到欣慰又‘心酸’！ -

　　 ‘闲冬腊月不得闲’！农活忙罢，我同其他地富分子和子弟一样、首先被派外出做工——伐木、筑路、修水库、开渠道。开渠挖洞打眼装药、炸石放炮、时时让人“提心吊胆”；冰天雪地砍伐、抬、运木料，处处“险象环生”！一次次惊险劳作化作一场场‘噩梦’，常常使我在睡梦中惊醒！   -

　　  特别‘记忆犹新’的那两次‘死里逃生’（遭遇），至今使我‘心有余悸’： -

　　  ——‘车下余生’：那是才到农村不久，由于家里经济拮据，连吃盐钱都没有。一个在搬运站上班的远房叔父私下里安排我到乡下粮站拉趟粮、好挣点运费。 -

      没有车，我便向一个老同学借了一辆人力车。 -第一次拉车没技术，加上自己身单力薄，只装了四个粮包（七百多斤）上路。 -出粮站是个下坡，我小心翼翼地架着车把尽量‘慢行’，但由于山坡太陡，巨大的“惯力”突然使我‘失控’，刹那间，‘车轮’飞转，车子象‘脱缰野马’直往前冲！我一时惊慌失措——控制不住，双腿跟不上车轮，身子被车子一下子带倒在‘车档’里（车子从我身上滑过）！等同伴们跑过来，我己伤得不能动弹。后来一个堂弟闻信赶来，才把我拉回家。 -

　　  ——‘虎口逃生’：那是下队第二年冬天，我跟生产队里几个伙伴一起到深山拾柴。 -上山后，我见附近没有干柴，便独自一人翻越几架山攀登到一个高坡上，高坡对面是一排悬崖峭壁，中间隔着一条十几米宽的‘山涧’。 -我刚放下柴担准备拾柴，只听身边‘呼’的一声，从丛林处跳出一只大约身长两米的‘大花豹子’，一个箭步‘跃’过‘山涧’冲向对面悬崖，回头‘虎视眈眈’看着我，当时我吓矇了，回过神不敢逗留、赶紧拿起空柴担，连滑带跌的跑下山去。 -

　　  有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品嚼‘苦味人生’，我只有用这句话来‘慰藉’自己！ -（待续）

　　

psbacd

写的好，这个是我父辈们所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