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分辨一个快船球迷的身份,究竟是跟着保罗一起来的,还是早先就对快船有兴趣,可以拿这次的快船老板斯特林事件为例。听说TMZ透出消息、斯特林大肆发布种族言论被录了音抓了现行,一个保罗时代的快船球迷会咆哮:“这货是白痴啊,干吗要在这种时候闹这种事!”一个前保罗时代的快船球迷会淡淡的看一眼新闻,摇摇头:“这货又找到法子秀存在感了。” 那,首先,我们来讨论一个问题:为什么在克里斯-保罗到来之前,快船老是那么倒运?为什么他们会在42年里34次错过季后赛?为什么他们是常败之师?为什么他们永远是伤病集中营——利文斯顿、曼宁、哈珀、史密斯、尼克森的膝盖;马奎斯-约翰逊的脊椎;布兰德、阿奇巴尔德、尼克森的跟腱、卡明斯的心律失常和比尔·沃顿六年间只出赛169场?为什么1987年,道格-科林斯可以公开回答: “公牛没了乔丹会怎么样?啊,那我们就是快船啦!” 为什么2009年,禅师说快船落到这地步,都是报应?——这球队简直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啊。 首先,快船并不缺球星。曼宁、哈珀、马奎斯-约翰逊、沃顿、卡明斯、布兰德都算一时俊杰,但他们没有一个成型的球队文化。什么叫球队文化呢?红衣主教主政凯尔特人近半个世纪,布福德和波波维奇联手统治马刺,莱利作为太上皇控制迈阿密。而快船曾经常年驾驭着埃尔金-贝勒。实际上,80年代中期,贝勒爷初当快船经理,一年只挣3000美元。你没少数个零:这是快船贼老板斯特林的逻辑,他无知者无畏: “那时我又不知道他以前是NBA巨星……看他便宜就雇了呗!” 好了,终于要开始聊斯特林了。 这厮是犹太人,真名是多纳德-托科维茨。成年时易姓换名,大概怕缺德事做多了被人咒祖先。他生那年(1933),美国大萧条刚略好转,加上犹太家庭重节俭,结果养成了守财奴。他很懂法律,先是做律师处理离婚和受伤,然后开搞房地产。流氓懂法律,谁都挡不住。 20世纪60年代,他囤了洛杉矶的楼,包括后来闻名天下的贝弗利山庄,只租不卖,炒房吸血。房产升值,他发财了。那时节他跟路易斯-莱瑟买了“莱瑟塔”,改名叫“斯特林塔”,打广告,吹说这是自己造的楼。 70年代末,他跟湖人老板巴斯买卖楼时认识,被巴斯忽悠“搞支NBA球队可赚啦”,于是斯特林上手,买了快船,然后抠门至今。NBA的铁公鸡老板有许多种,斯特林不像太阳的萨沃尔,抠得一条筋;他抠起门来很有戏剧性。比如,买快船第一年,他搞个投篮比赛,某球迷赢了1000美元,斯特林拒付。2003年,他砸出六年8200万美元签布兰德前,快船基本没有长年大合同。前头说埃尔金-贝勒80年代中期一年3000美元,实际上他为快船做了22年经理,就没拿到过正式合同,一直是个临时工;打2003-08,他每年只挣可怜的35万。 至于种族歧视,更是斯特林的痼疾。2003年他签布兰德时,全世界还以为他良心发现,不料他缺德继续。他要求贝勒经历“雇点儿南方黑小子,再雇个白头发教练”。你看快船队比赛,坐靠中场那个奇装异服、大呼小叫的老头儿就是他:那时他觉得自己花了钱,于是在场边骂巴伦-戴维斯,骂克里斯-卡曼,骂布兰德。许多人都有传闻,这人私下里张口“南方植物园”,闭口“黑奴”。他觉得自己挺得理:当年他这么评价1988年状元曼宁: “我给这穷黑小孩付了好多钱!” 你觉得这厮无法无天?不,他精着呢。他毕竟是律师。他了解法律,知道许多人都烦上法庭,所以他更敢打擦边球,闹上法庭输了的事情毕竟九牛一毛。近几年真的让他肉疼的,也就是2009年的种族歧视案:他公开让手下的人“把房子租给韩国人,别租给墨西哥人和黑人”,嫌墨西哥人和黑人们“吸烟喝酒还臭”——结果赔了273万。 他老人家除了喜欢韩国人,当然也爱女人。他懂法律,所以一贯以高薪为诱饵,从姑娘那里套点艳照、占点便宜。最有名的事是1999年:他和位叫南希·琼斯的姑娘对掐。姑娘怨他“给了我座100万美元的别墅,又抠门收回去了!”他则念叨:“这女人前段刚跟我证明了她没艾滋,这样我和老婆过夫妻生活时才敢不用安全措施……”此中玄妙,尽在不言中。 洛杉矶人民最后一次对他燃起希望,是2006年:他允诺要砸5000万美元,帮助解决洛杉矶流浪汉居住问题——“啊,良心发现了?想行善积德了?”2008年洛杉矶周报确认:他就是吹个牛,给自己打了个广告,一毛没掏。他懂法律,做假慈善吹牛又不犯法! 如此这般,这次TMZ泄密事件才显得意味深长。 斯特林这缺德劲儿久已有之,类似的破事层出不穷,但他懂法律,一直没闹大;两三年,快船战绩蒸蒸日上,眼看要从当年的一笔烂账成为良性资产了,所以他也懂得缩起头来,不胡说八道给球队添堵。当此时节,曝出这种丑事,这时机选得可谓毒辣。TMZ是八卦网站,选择爆料者的角度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种族歧视话题在美国凌驾于体育之上,是政治正确问题:你可以想象这两天里弗斯、保罗和格里芬们被媒体围着,不问系列赛如何对付勇士却念叨这破事,他们心里得如何烦闷。 所以从斯特林这货的角度而言,一向名声大臭的他被逮个现行导致人民抨击,算他罪有应得;但在这个节骨眼,却可能摊上快船队史最成功赛季给他做陪葬。对终于上路、把倒霉过去洗得差不多的快船而言,这真是拦腰一锤,照着旧伤去的。做惯破事的老板就是个潜在火药桶,总能在你通向成功的时候成功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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