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莉(原创):外婆家的老屋
原创?2017-11-29?李晓莉?
?我是在外婆家的老屋长大的孩子。
?听他们说,我在一岁半的时候奶奶去世,就被寄养在了外婆家。记事时,外婆家的房子有两进,前院分给了结婚的舅舅,后院是外公外婆住的,我熟悉那里的一切如同熟悉自己的双手。
?记忆中的冬天,我最喜欢挤在外婆的床上,那是一张四边有沿的木制床,无论怎样在床上打滚,都不会担心掉下床来。外婆的被子是那种粗粗的老棉布,洗干净后用米汤浆一浆再晾干,刚躺进去总觉硬邦邦的硌得慌,但我最喜欢把被子捂在鼻子上,闻那淡淡的浆糊的清香。即使在滴水成冰的寒夜,钻进被窝很快就暖和了。
?一觉醒来天就大亮了,外婆已悄然起身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压水声,刮锅声,炒菜声,还有鸡鸣狗叫声,混合成一首和谐的清晨交响曲,只当听到芡刷敲打烧箕的砰砰声时,我就知道该起床了,因为米饭已经蒸上了。
?老屋的厨房还是我记忆中的老样子,烧柴的大锅台上早看不见本色,与那口大铁锅已经浑然一体,就连那盐罐,还是我几岁的时候从大河边捡回来的,外婆用到至今。当年的我站在锅台边盛饭,生怕那热饭扣在了手上,只把碗放在锅边,经常是碗里装满了,碗沿撒了一整圈白花花的,因为这个我可没少挨训。也总是外婆,把那撒掉的米饭捡起来放进自己的碗里。
?厨房里有一张黑黢黢的小方桌, 当年的我站在桌边,下巴还够不着桌沿。我还记得桌面靠左手边有一个小凹坑,后来被我们这些调皮的小孩用手抠,用筷子戳,硬是让它透了光亮,吃饭时还可以把手指头伸进去。在这张桌子边,日子一天天流走,如今我的女儿蹲在桌边,也高出它半个头啦!
?那时的物质条件,已经不是能用“匮乏”两个字来形容的了。大我八岁的小舅跟我总是不对路,因为家里好吃的东西都省给我这张小嘴了。外公走亲戚回来,兜里掏出几粒瓜子、几颗小糖都成了稀罕物。平常时候,我最期待的就是大人们放工回来,带一把田埂边折下的刺苔,几根坡上挖出的甜根,亦或是一串秧田边的栽秧泡……孩提时代,这些简直就是最神奇最美味的零食了!
?如今,老屋老了,外公去了,外婆更老了,走起来颤颤巍巍的,背也弯成了一张弓。坐在椅子上,不借助那根拐杖就起不了身。我也不记得上次去看她老人家是什么时候,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每次想到去老屋看看,却总是推托这样那样的琐事不能成行!
?又到了冬天,外婆的腰一定弯得更厉害了。这个周末,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一趟老屋,看看我的老外婆,看看外婆的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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