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梦中的绿洲 于 2016-1-26 20:44 编辑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了。每当回忆起父亲,我们兄弟姐妹就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因为,父亲是一位勤劳、善良、智慧、慈祥的父亲,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从我记事起,就看到父亲天天在忙碌着。他好像一台不会停歇的电动机,永远在满负荷地旋转着、工作着。春节,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春节期间,人们都会停下活来,休息一下辛劳一年的身体。可是,父亲春节几乎没有休息过。有一年春节,别人都在休息,父亲却到我家自留山上砍了些木料,然后把这些木料泡在水里,再生起火堆,把这些木料放在火上烤。边烤,边按照小椅子的形状用力捏,然后再用绳子固定好。看到父亲春节也不休息,我说:“爹,过年啦,你歇歇吧”!父亲一边说:“不累呀”,一边继续干活。其实父亲是累的,劳作了一年,怎么不累呢,我知道,父亲是想利用过年休息的时间,给我们弟兄俩赚点学费。因为,一个小椅子,可以买一元多钱。那个春节,他为我们挣了十几元钱呢。有一年,父亲和生产队的其他社员一起,到离家几十里外的地方修水库。他在工地每个伙房放置一个泔水桶,又买了一头小猪崽,利用休息时间,把这些泔水收集起来,到山上打些猪草喂猪,到水库修好放工回去过年的时候,这头猪也可以出槽了。其他社员都非常羡慕,赞扬父亲勤快。但我知道,这头小猪崽成长为大肥猪,父亲倾注了多少汗水呀。
父亲非常善良。他一直教育我们兄弟姐妹,要与人为善,做个好人。记得我上小学第一天,临走的时候,父亲把我叫到跟前 ,说:“娃儿,你今天上学去了,记住:你需要什么学习用具,像铅笔,练习本等等,你对爹说,爹给你买,你不要拿别人的。别人的东西,我们摸都不能摸。”父亲的话,我牢牢的记在心里。不管是在饭都吃不饱的三年困难时期;还是在参加工作,手中有了一点点权利的时候,都坚持不沾不贪,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我与村里一个社员有点矛盾。这个社员想要我在山上砍的一个扁担料。我坚决不同意。后来,我上学走了以后,父亲还是给他了。他劝我说,“娃儿,事情过去了,就不记仇啦。”有一段时间,生产队让社员到山上割草沤粪,按斤记工分。许多社员一天能够割一千多斤草,而父亲才割二百多斤。他非常纳闷,他们怎么割这么多呢?后来他才发现,原来那些人在草下面放了许多泥土。父亲说,这样的事,坑了生产队,也是坑了自己,我可干不来。一次,我家前院邻居是个队委委员,让我到街上上学的时候给他代买一瓶醋。因为,我当时中午不能回去。就让同村的一个富农出身的人,先把醋代回来给他。这样就不影响他中午吃醋。我也是好心,谁知道,这个委员说我不应该让这个人代醋。说我没有与富农划清界限,也影响了他的阶级立场。我就与这个委员吵了起来,说:难道他还给你醋里下毒?父亲把我拉到屋里,不让我与他吵。至今,凡是认识父亲的人,一谈起父亲,都说,“他真是个老好人。”
父亲聪明通达。他跟着二伯刻苦学习木工技术,很快就能够独立完成各种农具、家具、木器的制作。他能够在老式床沿上雕刻花鸟鱼虫,在木制的蚊帐架上雕刻各种人物故事。最难的是,制作各种圆形的木器,如木盆、木桶等等,小的如小孩子吃饭的小木碗;大的,如存放粮食的巨型圆形粮仓。圆形木器制作,可是个技术活儿。你想,除了大小不同外,制作这些木器的木板宽窄也不相同。把这些木板无缝的连接在一起,用铁箍箍好以后,要做到滴水不漏,是非常不容易的。关键是,在圆形木器口径确定的情况下,如何掌握每块梯形且有一定弧度的木板,与其它木板相连接的两个边的平面夹角的角度。而且,在刨这两个平面的时候,应达到计算需要的角度。这就需要悟性和长期的实践经验的积累。为此,父亲还摸索制作了一个测量尺。用这个测量尺,加上在实践中不断摸索的经验,制作圆形木器得心应手。
父亲非常慈爱。他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我们有了不对的地方,他总是耐心的给我们讲道理。父亲只读了几个月的私塾,认得几个字。他手把手的教我学写毛笔字,教我唱“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天地分上下,日月明今古"的儿歌。为了给我们弄学费,一次,他和妹妹一起到山上打象碗(一种可以当染料的植物的果子壳)不慎摔下山崖,碰破了头,流了许多血。后来,打的象碗卖了三元多钱。母亲说,这次你受伤吃亏了,用这钱买点肉给你补补吧。父亲说:“还是留着给娃儿当学费吧。”六十年代初,我考入湖北省襄阳五中。上学临走的时候,父亲烧火,母亲给我烙了两张油饼。母亲对父亲说:“这饼烙得多好呀,你尝尝吧。”父亲说:“咋不想呢。”母亲就掰了一块给父亲。父亲只是把饼闻了一闻,说:“还是让娃儿带着路上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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