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偶遇感动——“打扮时光”朗诵会侧记
马小磨
生活中有很多偶遇。一切都不期而至。
红绿灯下，人群焦灼、淡定，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你便偶遇了人间百态；抬头望天，一朵淡淡的云正朝你微笑，你便偶遇了幻境；某天，故友忽然造访，你便偶遇了往事与记忆；拾起一本书，或行走在草地、湖水、各种花木间，你便能偶遇一份闲适。即使工作期间，一个话题、一个突发事件，或是一杯清茶，也能偶遇万千思绪。
偶遇，在你我之间。正如，“打扮时光”朗诵会。
桂子飘香的季节，气候总是宜人。三监区大厅，一个不大的书架，摆满文学、史地、心理治愈各类书籍。淡淡的书香，随着乐曲缓缓弥漫。空气中有了诗意，连秋阳也跟了进来，恬静静的，又暖暖的。
紧跟着，《故都的秋》来了。李鑫，三十出头的大小伙儿，心思竟也如此缜密，跟郁达夫一起，在“秋晨里碧绿的天色”、“日光”、“牵牛花”、“秋草”、“秋蝉”中，体味向往、眷恋，忧郁和孤独。心中，突生感动。
多年前，我看过一期电视采访栏目，见到了台湾作家席慕容。那一刻，不知是震惊多于意外，还是意外多于震惊。电视里的她，已经很老了，身材走了样，全然不是想象中的模样。我一度怀疑，是否认错了人，直到她介绍了创作《一棵开花的树》的灵感。谈话中，她还是那么感性，有着少女的神态，浪漫的思维。时光仿佛倒回了上个世纪，那时，我们都是青葱美丽的年纪，喜欢过琼瑶、三毛，但最后更喜欢席慕容。喜欢她的每一首诗，每一个意境。我的摘抄本里，抄录了当时能找到的她的所有诗句。不仅如此，我还特意在旁边配上各种插图。时常，读着诗，盯着插图，幻想那份美好。曾疑惑，是否台湾的每一株草，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每一条小径都装满了诗情画意。不然，作者如何能把它们写得那么美呢？
我终于选择了《一棵开花的树》来朗诵。为多年来的喜爱，为这棵树“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为世上所有爱的宣言。
有人说，济南似乎沾了老舍先生的光，一篇《济南的冬天》就惹得全国游客前来观望，何况《济南的秋天》呢！看，“济南的秋天是诗意的”，开篇就让人心向往之。但我想说的是，济南也沾了闫爱敏的光，她的朗诵生动传神、婉转悠扬、娓娓动听，让济南的秋变得有声有色起来，如同天堂。“那城、那河，那古路，那山影……”似乎济南在召唤，我走了神。人生的魅力可能就在于此，你永远不知道走神的幸福在哪一刻到来。
“我想那飘渺的空中，定然有美丽的街市”。我听见了清新悦耳的“钢琴声”，仿佛从天边传来，如细流，如涟漪。此刻，刘鲲鹏稍稍抬头，似乎同郭沫若一道，用心灵的眼睛眺望。那里，隐隐约约。星星都披上轻纱，害羞地躲闪着，生怕惊动了提着灯笼的牛郎织女。她的声音也带了光，让我在《天上的街市》里漫游。
时光如此美好，生命也变得多姿多彩。但有的人，却在生活的重压下，看不见生命的光泽。他们选择逃避，甚至伤害自己。到底该如何？在激昂的《命运交响曲》中，他的诵读同样激昂。台下，掌声响了一阵又一阵，那是服刑人员内心的共鸣：请把这一切放在肩上！那是：相信未来，热爱生命！他是拿着放大镜工作，长期跟疾病斗争，唯一一个朗诵自己原创的民警。他叫李长学，作品是《热爱生命》。
的确，我们应热爱生命。生活不是一帆风顺，有些人，饱尝疾病的折磨，但却能最终走出暗淡的日子。他的背后，一定有一位最亲的人在默默付出。在《秋天的怀念》里，张平玲用低沉、忧伤的基调，深情朗诵，催人泪下，让我们再次感受到史铁生母亲的坚强和伟大。“我懂得母亲没有说完的话，妹妹也懂，我们在一块儿，要好好活……”她忽然哽咽。我猜，她想起了去年冬天，阳光灿烂的午后，她与轮椅上的母亲，一块儿在老八监区院内晒太阳。顿时，潸然泪下。
世间很多事，都弥漫着伤痛。贫穷、疾病、灾难、亲人离去，让人化解不开，但好在有一株盛开的紫藤萝花，让宗璞遇见，化解了他的忧愁。“那深深浅浅的紫，仿佛在流动，在欢笑，在不停地生长。”王红真挚的朗诵，有波澜有起伏，感人肺腑。我们心中，那《紫藤色瀑布》也“不断地流着，流着，流向人的心底。”
《母亲的专列》是陈勇朗诵的，打动了所有的人。他的岳母退休前曾与我同在一所学校教书，她正直、和蔼可亲，关心每一名学生和学校的年轻教师，跟诗人丁可的母亲一样，像一根火柴，燃烧自己照亮别人。陈勇对岳母的感情，不亚于亲生。我总觉得，他不是在朗诵，而是在追忆，在思念，在回味那份亲情，浓得让人痛彻心扉的亲情。听来，潸然泪下。
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母亲，那就是祖国。她“以伤痕累累的乳房，喂养了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腾的我”。唐海英朗诵的《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饱含深情，荡气回肠，跟诗的思想情感融入一体，诵出了对祖国的款款深情。这首诗，是我读师范时才接触到的，但却很是喜欢。因为，一提到祖国，很多作者不约而同会提到长江、长城，提起四大发明，可是，舒婷却没有。她的笔下，是一幅幅流动的画面，是一曲多声部的交响乐。没有想到，时隔二十多年，我在一次朗诵会上偶遇了自己的校园时光。想想，真是感动。
最后朗诵的是一名服刑人员。第一次听他读《背影》，是在今年夏季。那时，我拍摄监区的学习日情况，他正在朗诵。低沉忧伤的语调，带着无限深情，十分感人。我暗暗惊叹。这就是文化的力量！它滋养着我们每一个人，不分高低贵贱。第三次倾听，依然感触颇深。
不知何时起，生活被挤挤挨挨的琐事填满，渐渐平淡。但好在，我们还有阅读，更有朗诵。这段时光，因了这些诵读，变得神采奕奕，美妙无比。诵读者的积极准备和投入，也让人说不出的温暖、感激。
所有的偶遇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感动。你在文字里读，我在文字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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