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推荐131——《格蕾丝传》:国际超模讲述50年时尚风云
[摘要]从业至今,我所经历的时尚产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我们去看时装秀是为了享受衣服带来的快乐,现在,人们为了社交而拼命挤进秀场,纯粹的人越来越少了。http://img1.gtimg.com/cul/pics/hv1/76/99/1906/123962971.jpg
《格蕾丝传》,格蕾丝•柯丁顿 著,顾晨曦 译,湖南人民出版社,2014年11月本文摘自《格蕾丝传》,格蕾丝•柯丁顿 著,顾晨曦 译,湖南人民出版社,2014年11月
从业至今,我所经历的时尚产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今在时装秀场上,我会情不自禁地问自己:“这些人都是谁?”不知他们来自何处,百分之九十的人看上去是来附庸风雅的,而且没有获得邀请。以前,我们去看时装秀是为了享受衣服带来的快乐,现在,人们为了社交而拼命挤进秀场,纯粹的人越来越少了,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最后那个为了看衣服而来的人。我总是被拖进各种各样的社交场合,周围充斥着夸张的兴奋和叫喊。每个人都要高谈阔论!以前,没有电视采访和摄像机的干扰,人们还是他们自己,但现在呢,只要人们出现在时装秀现场,他们想做的事除了讲话还是讲话,或者对着镜头回答些毫无意义的问题。现在,每个人都有手机或照相机,包括准备上场的模特,因此每个人都能准确地知道每一秒发生的事。不再有秘密。在时装秀开始之前,每件事都已经通过手机短信、推特、电邮等方式在全世界传播。在卡尔文·克莱恩公司工作时,有一次的时装秀上,卡丽·多诺万试图派她的摄影师在后台拍摄(她曾在Harper‘sBazaar杂志工作,后来跳槽去《纽约时报》任时装编辑)。我不留情面地把那个摄影师撵走了。于是卡尔文跑过来,严肃地要求我解释原因。我说,我认为提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会失去惊喜,还有,这个家伙碍我的事。“不,不,”他说,“他是为卡丽?多诺万工作的,你得给他放行。”这是一切要玩完了的先兆。现在,时装秀已经完全乱套了,在后台拍摄的人有可能比走台的模特还要多。对于纽约时装周,我过去是每场秀都看,但现在则是有所选择了——因为秀场上发生的事开始变得让人难堪与厌烦。充满廉价流言的TheDaily不断地被塞到你面前。早上9点会分发廉价香槟酒,而从英国来的那些爱凑热闹的时尚爱好者会抢着接过直接吞下去。当你躲闪着摄像机专心走路时,却发现前面赫然站着一些崭露头角的新人,他们正在对着周围的镜头摆姿势拍照——这显然妨碍了其他正在进场的人。我对此不堪忍受,因此我经常戴着大眼镜,径直从人群中穿过。在时装秀开始之前,摄影师在那里叫喊:“不许翘二郎腿!”这让人极度气恼,我经常在心里说:去你的吧!如果我真的翘着二郎腿,我自己当然会知道。每一次时装周结束,我都会画满一大本速写本——巴黎、米兰、纽约,每个城市一本,还会用速写的方式记录每一季的高级定制、度假装等。这样的话,一年会累积近12个速写本,每个本子都画得满满的。我看时装秀的方法就是——画图、速写、记下每件服装,不管过后我是否喜欢。偶尔,在我喜欢的衣服上打个星号。我不写时装笔记。我发现,画出一件女式斗篷上的衣袖比用文字描述它更快更容易。这在过去比较容易,因为以前没有那么多时装秀,一场秀上最多也只展示30套服装。如果我遇到一件设计十分复杂的衣服,或碰到挑战我已有的专业知识的情况时,我就会变得非常紧张,比如在Prada或Balenciaga的时装秀场上。如果这时候有人和我说话,让我不能专心素描,我一定会火冒三丈。现在,大部分人已经不再做笔记,因为他们可以在互联网上查看,有博客与各种即时发布的信息。大多数独立造型师因为嫌麻烦甚至不来参加时装秀。但我必须到现场去看那些衣服,只有在现场衣服才会变得生动,更容易让人抓住其精髓。在一个平面屏幕上,一切看上去就是扁平的。如果只是看屏幕或产品册,我不认为自己能看明白设计的精妙处。虽然我对计算机一直不感兴趣,但我并非一概排斥新科技,最近我已经学会了发手机短信,但是写电子邮件还有困难。直到2006年,我才拥有第一个手机,这纯粹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在用我才买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每次到巴黎参加时装秀的时候,不用手机就找不到当地的司机让·路易斯(JeanLouis)。对我来说,手机通讯和短信服务都是有利有弊的。如果我必须发短信给某人,要求他给我回电话,因为我希望与他在电话上交谈,这不是很可笑吗?一般情况下发短信这事,能不做我就不做。对于我来说,发短信比直接交谈更慢更显冷漠。我喜欢原来那种方式,当你依偎在沙发上打电话时,那感觉就像在同一个房间里和另一个人聊天。通过电话听筒,你可以与所有的人联系。我不用手机的时候,离开家前会把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当,严格遵守时间表。不用发短信,不用写推特,没有废话。对我来说,很难界定什么是现代,因为我不追逐现代化。我有一台工作用的计算机,因为我必须得有。我整天都盯着电脑屏幕吗?从不。它在Vogue的办公桌上闲置了几年后,我才第一次开机使用,才发现那里已经堆积了成千上万封等待回复的电子邮件,而我对此却一无所知。我有一位在任何时候都很耐心的助理斯特拉(Stella),现在由她负责接收电邮,并把它们打印出来。她是一位年轻又娇俏的女孩,每天上午都要帮我删除成堆的垃圾邮件。她一直想教会我使用电子邮箱,但总是徒劳,我就是掌握不了这个技巧。我一直坚持自己为模特穿戴服饰,而不是把这活儿丢给助理,我猜自己可能是最后一个这样做的时装编辑了。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试装室是你可以与模特交流的唯一空间,你能给她一些建议,例如,告诉她应该怎样站,应该传达什么样的情绪,如何不受摄影师拍摄的干扰。我听说其他的造型师只是坐在那里,在照相机后面指点江山,指使他们的助理把模特的衣服拽平拉直、把衣领翻起来、把袖管挽高……我想我对时装的要求挺严苛的,因为我总是关注做工是否精细。每次在陈列室(showroom),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衣服翻转过来仔细查看作工。有些设计师一直关注服装的内部,如莲娜丽姿的彼得·考平(PeterCopping)、Rochas的马科·扎尼尼(MarcoZanini),特别是马克·雅可布,他们都很关心服装的内部细节。我发现,英国很少关注衣服内里,成品也较为粗糙,大部分设计师似乎满足于使用旧式衬里。然而,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看到设计师亚历山大·麦昆的作品时,我很震撼。他会把一些东西缝进衣服里,这与19世纪的绅士做派很像,绅士们会将相好们的一缕头发作为纪念品缝进上衣里。我眼中的时装分为两类。一种,能让人一眼看中,让人想穿上它;另一种,你不一定会穿它,但它确实在推动时装产业的前进。所以,我喜欢CommedesGarcons这品牌,设计师川久保玲的设计风格是非常吸引人的。你经常会见到她的创新设计,惊讶于这些奇思妙想是怎么跑到她脑子里去的,她甚至能将某种时政话题转变成一种服装式样。有时,她设计的服装具有令人心碎的美感,例如“破碎新娘”(BrokenBride)系列。那场秀结束后,当我走到后台看到那些衣服,不禁感动到落泪了:那么多年的试验性尝试,那么多扭曲身体的生硬衬垫之后,这次终于回归实穿的、动人的浪漫主义了。我连存放我收集的照片的空间都没有了,更不用说留下服装了,所以,旧衣服一件也没有保存。而我的同事,Vogue的国际性自由编辑哈米什·鲍尔斯则与我相反,从设计师保罗·波烈(PaulPoiret)到夏帕瑞丽,只要你报出设计师的名字,他都有收藏。他还将部分服饰借给博物馆展览。他的办公室里有几个衣架,上面挂着的都是稀有的古董衣饰,衣服多到连他自己的活动空间都快没有了的时候,他才停止往上面挂衣服。我确实欣赏有点儿年头的服装。没能保留一些我喜欢的伊夫·圣罗兰与阿瑟丁·阿拉亚的服饰,这让我非常懊悔。上世纪30年代与40年代的服饰是我最喜欢的。还有上世纪50年代,有些服饰很浪漫,我也喜欢。我讨厌上世纪80年代那种肩部很夸张的式样,它们很丑。权力女装(Powerdressing)也很可怕。梅兰尼·格里菲斯(MelanieGriffith)主演的那部《上班女郎》(WorkingGirl)堪称时尚史上最丑陋时刻大汇总。上世纪40年代的时装招牌特色是类似平肩的肩部设计,那种式样和80年代的夸张肩部不是一回事。现在只有一个人能用现代的方式演绎那种40年代的式样,我是说能抓住40时代特质的,这个人就是伊夫·圣罗兰。我喜欢卡尔早年为Chloe,还有他之后为香奈儿的高级定制系列做的设计。我也喜欢早年那些日本设计师的作品,它们像最漂亮的戏剧演出服。我喜欢上世纪70年代高田贤三的设计,他的作品色彩绚丽、朝气蓬勃,虽然他不设计日本风格的服装,但是他依然是在用日本文化熏陶出来的双眼观察欧洲服装。在上世纪60年代与70年代,英国设计师奥希·克拉克(OssieClarke)从上世纪30年代的服饰中汲取灵感,设计出剪裁别致的服饰。我一直喜欢斜裁的技法。只要剪裁技巧使用恰当就能非常出彩,达到不紧身却很修身的效果。设计师奥希·克拉克和约翰·加里阿诺是这种剪裁技术的大师。阿瑟丁·阿拉亚是一位天才。“天才”这个词我可是不随便使用的。我也喜欢尼古拉斯·盖斯奇埃尔设计的服装,他为Balenciaga品牌做的设计风格鲜明,每个细小的皱褶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他是一位完美主义者,总能给人带来灵感。他敢于冒险,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别人总是在没完没了地模仿他。虽然,Vogue美国版给我的职位叫做“创意总监”,但从任何一个角度而言,我都不是一个时尚产业里的创意人。所以,如果让我描述自己的工作,我想我会说“造型师”。这个词儿有点多余,你瞧,我们在不同情景下提到它时,它的含义也会有点儿变化。安娜经常邀请我和她一起共进午餐。我一直在猜想,虽然我总是提前完成工作,但是这次她终于要说了吧——我猜,她会先说这样的客套话,比如“你年龄大了,看上去有些倦怠,我想你应该放轻松些”,继而很温和地要求我退休。而事实是,最近一次我们共进午餐时,我大胆地和她说:“我想,你要和我说的是我该退休了。”而安娜大笑了起来:“不,我在这儿待多久,你也就待多久。”我年轻时从来没有过真正的生日派对,因为任何的社交活动都会让我过于紧张。当然了,生日蛋糕和礼物是必不可少的,但真的需要一场挤满人流和气球的喧闹派对吗?至少我没办过。到我70岁时,人们又在提及要为我办一个大型生日派对,我焦虑极了。这种焦虑至少是我在7岁时就感受到的焦虑的10倍。在2011年的春天,安娜说:“你的70大寿快到了,我正准备为你举行一个派对。关于地点和人数,你有什么建议吗?”有趣的是,她那么喜欢庆祝其他人的生日,却不过自己的生日。20年的时光荏苒,记得20年前,她为我组织了我的50岁生日派对,是在一个印度餐厅举行的。那时我们刚来美国版Vogue工作不久,还开玩笑说日后要一起退休。安娜联系了迪迪尔,希望他能和她一起来操办这个派对,可能是因为安娜知道,只有这样做他才肯出现在派对上。我设计了菜单、蛋糕以及请柬,请柬的封面是穿着Prada的安娜和穿着西装的迪迪尔的卡通图。他们要求我增加了我的猫咪的素描,它们穿着派对礼服,“巴特”穿得像迪迪尔的翻版,“南瓜”穿着一件Balenciaga的设计。非常巧合的是,安娜为了这个庆典,穿了和我画在请柬上一模一样的衣服。在办公室里,安娜说她想提前一周庆祝我的生日,希望我不要介意,因为她不想让我的大事与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年度舞会撞车。她不希望“两个大派对撞了”。我当然同意。同时我也开始焦虑起来,她为我策划的生日派对到底有多大规模呢?每个人都建议到刚开的新餐厅去。有些已经不算是新餐厅了,因为安娜喜欢的是包下那些即将开业的餐厅。但是最后,还是定在一个印度餐厅,就是20年前的那一个餐厅,餐馆正在重整旗鼓之中,食物很棒。生日派对举办得相当成功。每个被邀请的人都来了,比如康泰纳仕出版集团的老总塞缪尔·欧文·纽豪斯;我喜欢的女演员凯芮·穆里根(CareyMulligan);服装设计师海尔姆特·朗,他很少离开他在长岛的家,这次也特意赶来;我的昔日老板、设计师卡尔文·克莱恩;演员塞斯·梅耶斯(SethMeyers),在一次拍摄中,他让我大笑不止,笑到两肋生疼;亚瑟·埃尔戈特、布鲁斯·韦伯、克雷格·迈克迪恩,以及来自纽约与欧洲的许多设计师;所有我特别喜欢的模特们;杂志编辑部与美编部的全体同事们;我在英国版以及美国Vogue任职期间的10位助理。在派对上,我一直泪眼朦胧,每当我成为焦点人物我就会如此。老同事哈米什·鲍尔斯与从模特改行为歌手的凯伦·艾尔森一起唱了《生日快乐》歌。布鲁斯、马克·雅可布、迪迪尔以及杰西卡·迪尔(JessicaDiehl,我的前助理)都做了很友善的发言。迪迪尔一本正经地调侃我,他告诉大家:“我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被她认可。”还说:“格蕾丝永远是正确的,她的很多朋友与助理可以证明这一点。”自然,安娜也站起来说了话。她开始打趣我:“格蕾丝,这将是今天晚上你最得意的时刻,大家的话题都是你。对于我来说,你将永远是这本杂志的心脏与灵魂,是它大门的守护人,是它走向杰出的指路明灯。从我加入Vogue时起就有一个人,能让我每天都很兴奋地走进办公室,这个人就是格蕾丝·柯丁顿……”我顿时语塞。这些话出自一位从来不当面恭维人的女士之口!我应该怎样回应?我可否甩掉高跟鞋,翻个跟头?但是我的普拉提健身操还没有让我练出这等神功。想到这么多年埋头苦干换来了如此高的评价时,我想大哭又想大笑。我可以在舞池里大跳特跳,告诉大家,也告诉自己,我的状态依旧,依然志在千里。当这些念头在脑子里闪现时,我注视着我身边的摄影师、发型师、化妆师、美术总监、编辑同伴们以及我的前助理们。我意识到,我所有的朋友都是通过这份我热爱的工作而结识的。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再完美不过。依然对时装迷恋不已吗?是的,这么多年了,依然痴心不改。我已经在这个行业工作了50多年了,很欣慰地发现随着时间推移,我的世界是在不断成长,而不是在日益萎缩。时装产业给我提供了很多的机遇,远不止Vogue杂志上的那几页,它让我的未来存在多种可能:画插图(我已经为这本书画了那么多有趣的素描);以我的猫咪素描为基础制作一部卡通动画片;执导一系列的纪录片(是的,主题依然是时装)。无论今后做什么,我希望我的工作永远是有人情味的,和不同的人互相接触,然后做出好的作品,但这些东西已经渐渐地被很多现代技术给取代了。比如我最近参与的一场拍摄,拍摄对象竟然可以先用替身,然后将头嫁接到替身肩膀上,Photoshop的世界简直像科幻小说。真是太令人震惊了。但是我现在慢慢地明白到了,生活不会停滞不前,再担忧也无济于事。对我来说,这份工作最重要的意义是让人们心存梦想,就像我孩童时代看到漂亮照片时那样。我还在编织梦想,挖掘我可以找到的灵感,寻找现实生活里的浪漫,而不是数码世界里的浪漫。有一点我很清楚,如果我继续留在时尚圈,无论如何,我的头可是会一直牢牢地卡在我自己的身体上!
《格蕾丝传》图书简介《Vogue》杂志幕后推手格蕾丝·柯丁顿的传奇一生。她的观念影响时尚界每本杂志,每则广告,每块招牌;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是传奇,而她则是时尚界永远的传奇。这绝不仅仅是一部私人回忆录,更是50年时尚史最具个性权威的珍贵记录。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