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世界的您过得好不好?
本帖最后由 心一如镜 于 2015-5-4 20:02 编辑母亲节将近,一些关于母亲的话题变得热衷起来,望着那些闪动的字眼,我的思绪也随之变得深远。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母亲过世已经整整十二载。
母亲兄弟姐妹5个,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下面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家里条件不好,母亲没有读过书,却很聪慧,懂事。为了让下面的弟弟、妹妹能读书,她什么苦活累活都肯干,母亲年轻时是个漂亮能干的姑娘,在那十里八乡里早就出了名,在母亲16岁那个正是花样年华时,却赶上了大兴土木,建农场。在一次兴建的过程中,母亲的一条腿不幸被刚开采的石头砸中,险些失去了生命,后来在抢救的过程中由于失血过多不得不截肢,母亲的右腿从此便只剩5寸左右的一个肉疙瘩,而后母亲在世的几十年里,她都是靠在假肢上穿皮带,系在腰上来维持每天的行走,可想而知那是多么的艰辛!
她和父亲在武汉医治腿时邂逅,父亲也是因为修大洪山琵琶嘴水电站而不幸被开采的石头砸中失去一条腿,所幸的是父亲保留了大腿只是截肢了小腿,虽然也是穿着假肢,但是相对母亲只有几寸来长的肉疙瘩,父亲就显得幸福多了。因为有着共同经历的两个人自然走到了一起,母亲嫁给父亲后,便开始跟父亲学裁缝,母亲聪明好学,很快成了父亲得力助手,在我和弟弟还没有降临人世时,家里日子还算宽裕。母亲是个热心肠的人,看不得别人受苦受穷,经常接济周围的人,所以也少有积蓄,日子只能算是勉强能过。
随着我和弟弟的降临,苦难便如日剧增,经常缺盐、少米,因为父母两人只有两条腿,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可以靠自己双手双脚在田里刨食吃,仅靠他们的两双手,两条腿,不分日夜的在缝纫机上忙碌不停,挣来少许零花钱补贴家用,家里看得见的东西: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用钱买。从我记事起就经常半夜醒来,还能看到灯光,听到父母踏、踏的缝纫机声;鸡叫几遍,还能听到父母的哈欠声。常常看到母亲在为今天没有米,明天没有柴而暗自流泪。
耳浸目染,小小年纪的我自然知道生活的艰辛,自从懂事起,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为家里分担,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打井,也没有自来水。家里吃水都要到很远的小河里去挑,可是父母都是残疾,穿着假肢只能一瘸一拐的维持行走,挑水那根本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要吃水就只能拖着那一条残腿,到河里去提,正常人来回一趟10来分钟的路程,母亲单趟走来经常要走上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等到家时,还不知道水能剩多少,有时候碰到好心的人帮忙提一下,或者挑上一担半担的,毕竟那种事情不是常有的。每次看着母亲这么一瘸一拐的提水,我心里便开始流血,可是毕竟小胳膊小腿帮不上忙,于是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快快的长大,长大了好替妈妈分担一点她的痛苦。
自从踏进学校门的那天开始,我便从家里带上一个篓子,放学便一路从山上捡柴回家,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家里便不再买柴,从那年开始山上哪里的橡子树长的好,哪里的黄花菜多,哪个坡边上,田埂上的半枝莲长的好我是最清楚的,因为那些都是可以采来卖钱的,可以交学费的。上小学三年级时便开始偷偷的拿着扁担提着那两个大木桶到河里去担水,挑不了满担便挑半担,因为个头小,常常是把绳子往扁担上挽了又挽,直到桶提手和扁担相接触,尽管如此,两只水桶在我身上依然是左右晃荡,走一路撒一路,常常人到家,水却没能剩下几口。肩膀被扁担磨破皮,咬着牙也敢啃声,怕母亲知道了心疼。夜里常常被疼醒,心里却是无比高兴,至少母亲再不用拖着那只残腿到河边提水了。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小学六年级我离家住校。一礼拜回去一次,每个礼拜走之前,我将缸里挑上一满缸水,接下的一个礼拜,肩膀就处于放松状态,忽然某一天,一个同学处于热情,把胳膊搁上肩头,冷不丁的像是给肩加上了千斤的重担,当场便大叫起来,吓得同学们以为我中邪,却又无法解释。
后来因为母亲生病,家住宜昌的舅舅们过来探望,见家境贫寒,为了不让我缀学,便把我接到宜昌跟着他们读书,在这里我渡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虽然老外婆时常念叨我,这个要学,那个要做。可是我依然很高兴,因为我知道外婆那都是为自己好。而且那时我再也不用为缺米少盐而发愁,也不用我去挑水,两个舅舅、舅妈对我都很好,怕我想家,时常变着花样给我弄吃的,而且总是不同样,还有小姨、姨爹们都把我当亲生女对待,在那里我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有的只是亲人们对我的疼爱。虽然我也时常想念父母和弟弟,却贪念上舅舅、舅妈、还有姨爹、小幺幺们的那份宠爱。所幸的是那个时家里已经请人打了口水井,我不用再担心,母亲吃不到水而发愁。
由于小表弟妹们逐渐的长大,也都到了入学的年龄,舅舅们的负担也日渐加深,我不得不离开那个令我终身难忘的小山村,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父亲还有个亲兄弟,也就是我大伯,据说当时是我们县城一个什么国营单位的一把手(书记,我们乡下都叫书记为一把手)大伯没有女儿就只有两个哥哥,母亲想着托大伯帮我在县城谋个差事,母亲带着我来到家住县城的大伯家,从小生活在农村的我们,出门进门都是泥巴路,土房子,大伯家住在很高的楼房里,进门前要换鞋,门口有一个脚垫,母亲穿的假肢自然是换不了鞋的,没有办法也只好把带着泥土的鞋子穿了进去,大伯、大伯母也没有说什么。不过,我们却处处小心翼翼,该吃饭了,我跑进跑出的端菜端饭,尽力表现着自己的勤快,想博得大伯大伯母的喜好,或许是我的表现还算让他们满意吧,能看的出她们对我还是比较喜欢的。吃饭时母亲本想对大伯说帮我找点事情做,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大伯和大伯母便开始数落现在城里的工作是多么的难找,生活是多么的不易,生活在农村的我们本来就木讷,只好低头吧啦着碗里的饭粒,那一餐母亲几乎是没有吃什么,吃完饭我们就起身告辞,那个时候乡下进城的车没有现在这么多,每天的时间都是有限,因为太晚只能在大伯家小住一晚,月亮很明,透过纱窗照在床上,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其实没有睡着的还有母亲,她可是晚上粒米没进,不知道饿不饿?我想问却问不出口,就这样我们母女第一次在城里渡过了一个不眠夜,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坐车回到了乡下。
虽然家里的穷,好在家里地理位置还算不错,母亲虽然是个残疾,但是能吃苦,离家不远有个粮站,每到农忙时,农人们便推着自己家里粮食到粮站里的去卖,有时候卖的人太多,自然排队要从上午排到下午,等到自己的粮食卖完了,数着一年的辛苦钱,再到集市上买些好菜犒劳一下家人。但是,中午卖粮人却是只能挨饿,母亲看到了商机,便到集市上去批发一些皮蛋、饼干、矿泉水之类的用个篓子提到粮站里去卖。为了挣那几分几角钱,母亲一天拖着那条残腿,多次往返家和粮站之间。一个农忙下来也能挣个几十、百把块。慢慢的母亲生意做的大了起来,在家门口摆起了小摊,也就是用凳子一字排开,在上面放上盘子,纸壳子。总之,把摊位摆平让上面能放东西。然后,把矿泉水、饼干、香烟、瓜子等一些小吃食放在上面供来往的行人挑选购买。父亲还是守着他那个裁缝铺,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老主顾,来光顾一些,就这样日子勉强的维持着。
母亲除了弄了个小货摊外,她还养了头母猪,每年母猪下的崽崽也是我们家的主要经济来源。然而,贫困人家百事哀,有一次,我听到后院里的母猪在叫唤,便将母猪拉到外面树上栓起来。母亲在给一个客人卖东西,可能起身太猛,客人走后,母亲便顺着桌子溜到了地上,我栓完母猪回来便见母亲滑到在地上,我赶紧把她拉了起来,但是母亲已经口不能言,我知道母亲一直有高血压,赶紧找来她的降压片给她服下,但是依然无济于事,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母亲瘫痪在床上人事不省,更不知道每天给她喂食的人便是自己的女儿,我经常被她无意识的把手指头咬得红肿,她的吃喝拉撒全部在床上,当时村子里比较权威的医生已经断定,再次醒来的几率几乎是零,同时叫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不用浪费时间和经济送医院。我和父亲不死心,每天定时给她推拿,给她擦身,喂药,父亲也从此不再去打理他的裁缝铺,每天就在家里伺候母亲,有空就到田野里、山坡上挖一些药材,回来熬水给母亲洗身子,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母亲醒过来了,并能简单的说话,虽然吐词不是很清晰,总算让我们的心血没有白费,村民们都说我们家的菩萨供得高,是菩萨在保佑我们,不管是真是假,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有点信佛,相信冥冥中自有定数,相信好人终有好报。
母亲在父亲的尽心尽力的照顾下日渐恢复,父亲干脆就和母亲守着母亲的小杂货摊度日,有空的时候便去野外给母亲挖草药,然后熬水给母亲擦洗。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后,母亲能借助拐杖自己行走了,母亲是坚强的母亲,她积极配合父亲治疗,还经常自己练习手抓动作,农村里大年30过大年,吃饭、说话都有一些讲究,不管里家里怎么拮据都要买条鱼,因为鱼代表着年年有余,菜里面一定少不了青菜,吃青菜一年四季清洁(健康的意思),也就是要讨个好彩头,代表来年顺顺利利的,而我的母亲更是希望她自己能像往年一样可以正常的拿东西。三十的晚上我们吃完年夜饭,就坐在火盆边上烤火(老家过年一般都有烤火的习惯,代表来年红红火火),母亲见火盆里火不是很旺了,她便从地上拿起一块劈柴,因为太久没有拿起重物了,母亲见自己抓住了那块柴,高兴的在那里大声呼喊我们的名字,以证明她在大年三十拿起了柴,当时我正低头在火盆边拨火,没有注意,一个抬头被母亲的手里的柴掉下来打到脸,砰地一声响。母亲像个孩子似得吓得手足无措,看着母亲那无措的样子,眼泪一下子浸满了眼眶。我很疼,但是更让人心疼的是母亲,正常人拿起一件东西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可是她却做不到,她只是想让家人为她开心而已,却没有想到却把我给砸到了,那一刻我好想抱着她大哭一场,为了不给她再增加心理负担,只好告诉她说:“不疼的,妈确实很厉害了,都能拿起柴了”。
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的提高,母亲的杂货摊和我那微薄的薪水已经不能够负担家里的日常开支了,在这两年的教书生涯里,我利用业余时间自学完了大学课程,顺利的拿到了大学文凭,随着下海的浪潮推动全国,我也觉得到应该到外面去见见世面。征得父母的同意后,我准备北上去打工,还记得离开家的前一天晚上,母亲吐词不清的拉着我絮絮叨叨的说了大半夜,为了赶车第二天起的很早,没有想到母亲却起得更早,家离马路很近,母亲一定要拄着拐棍送我到路上,叫她回去,别担心我没事的,她嘴里恩、恩,人却不肯移动半步,我只得狠心上车,不再去看她们,然而却始终控制不住心里的那份牵挂,拉开车窗,回过头想对她们说些什么,却始终开不了口,只因见到的是那一双佝偻的身影和满头的白发。母亲等着女儿吧,我一定会凭自己的能力挣钱为你治病。
自从我离开家以后,父亲便置办了一些纸牌,顺带卖点茶,象征性的收几个茶钱,在家里开起了茶馆,其实是为了村民们农闲时有个去处,母亲不能走动正好守着杂货摊,这样两个老人的日子过的也算充实。可是人心难测,就在不久前,村子里人见父亲的茶馆红火,便也眼红的开起了茶馆,母亲,本身就有高血压,一激动便病情恶化。几天时间,便撒手西去。当我风尘仆仆的从千里之外赶回家时,母亲却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她静静地躺在那里,手脚冰冷,无论我怎么呼喊,她都不肯跟我说一句话。
我可怜的母亲,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直到她离开人世的那一刻,还在为一家人的生计而操心。母亲,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您,不知道您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好不好?是否还像过去一样的操劳?
世上只有妈妈好,很感人 字字感人肺腑,再次感受到母爱的伟大 如果描述再紧凑一些,语言再精炼一些,就是一篇精华作品! 本帖最后由 梦中的绿洲! 于 2015-4-29 23:53 编辑
夏天的夜晚,月亮半悬空中,小舅舅就会叫上我和他一起到田里罩泥鳅,田地在未插秧之前都会灌满水,沉淀几天,这个时候,泥鳅通常乘夜黑跑到泥土上了来乘凉,舅舅一只手提小桶,一只手拿着个舀子,我就负责提着油亮子(带松油的小木块),泥鳅被亮照上之后就静伏在泥土上一动也不动,佯装死去的样子,以为能够逃过一劫,却不知正好符合我们的心意,就这样我们舅甥俩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就能罩上大半桶泥鳅,大山很安静,静的能听见月亮跳动的声音,月亮很明亮,水很凉爽,舅舅和外甥女一起罩泥鳅的画面,在过去的许多年里时常会在我脑海里闪现。(这一段描写虽然很惟美,但与本文主题关联不大,应该忍痛割爱,删除为佳。)
我不得不离开那个令我终身难忘的小山村,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再次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此处段落语句表达不流畅,需要整理。“再次回到”这四个字如果删除应该就比较通顺了!)
用胳膊隔上肩头,冷不丁的像是给肩加上了千斤的重担(“隔”应该为“搁”)
以上看法属于个人浅见,仅供参考! 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欣赏学习!!!
值国际母亲节来临之际,借楼主佳作祝福天下的母亲幸福安康,吉祥如意! 梦中的绿洲! 发表于 2015-4-29 23:32
夏天的夜晚,月亮半悬空中,小舅舅就会叫上我和他一起到田里罩泥鳅,田地在未插秧之前都会灌满水,沉淀几天 ...
谢谢版主的指导和提点,这篇文章是我昨天一气写成,之后也没有过多更改,就上传了,我刚刚读了一遍确实有很多地方需要修改,版主提到的地方我已经都改过来了,待得有空的时候我会再修改修改,真心的谢谢! 梦中的绿洲! 发表于 2015-4-29 23:31
如果描述再紧凑一些,语言再精炼一些,就是一篇精华作品!
谢谢,一定努力学习! 两仙山 发表于 2015-4-29 22:42
世上只有妈妈好,很感人
谢谢,鼓励! ~云淡风轻~ 发表于 2015-4-29 23:18
字字感人肺腑,再次感受到母爱的伟大
谢谢鼓励! 梦中的绿洲! 发表于 2015-4-29 23:49
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欣赏学习!!!
值国际母亲节来临之际,借楼主佳作祝福天下的母亲幸福安康,吉祥如 ...
谢谢版主鼓励! 心一如镜 发表于 2015-4-30 08:03
谢谢版主的指导和提点,这篇文章是我昨天一气写成,之后也没有过多更改,就上传了,我刚刚读了一遍确实有 ...
已经加精华,欢迎多发表佳作!